小嫏嬛福地係常熟張氏的藏書樓。張燮久聞錢氏述古堂有《營造法式》影宋抄本,求之20年而不得,引為憾事。嘉慶二十五年(1820),張燮之孫張蓉鏡見常熟另一藏書家、愛日精廬主人張金吾得影寫述古堂本《營造法式》於蘇州陶氏五柳居,欣喜若狂,即借歸影寫,圖樣界畫,則請人精心描繪。此本於道光元年(1821)抄成,張蓉鏡撰跋記其原委,並請黃丕烈、孫原湘、邵淵耀、張金吾等為其作跋。此本在當時號稱善本,後清末著名藏書家丁丙、陸心源各藏有據張蓉鏡本的影抄本。丁氏本現藏南京圖書館,陸氏本現藏日本靜嘉堂文庫。張蓉鏡抄本原以為早已亡佚,陶湘、顧廷龍等曾發出不見張蓉鏡抄本的感歎,不意並未失傳,張氏本後歸翁同和,今藏上海圖書館。
八千卷樓係杭州丁氏藏書樓。八千卷樓所藏《營造法式》抄本,原是李之郇瞿硎石室藏書,丁丙《善本書室藏書誌》有此抄著錄。李之郇,字伯雨,號蓮隱,安徽宣城人,其藏書多珍善本,散後歸丁丙八千卷樓繼藏甚多。故該《營造法式》抄本除有“錢塘丁氏藏書”、“八千卷樓藏閱書”、“嘉惠堂藏閱書”等丁氏藏印外,還有“宣城李氏瞿硎石室圖書印記”和“宛陵李之郇藏書印”等李氏藏印。該抄本雖源於張蓉鏡抄本,但畢竟是再鈔之本,舛誤甚多。該抄本後隨丁氏其他藏書一起售歸南京江南圖書館(即今南京圖書館)。此本1919年被朱啟鈐發現後印行,被稱為“丁本”《營造法式》。
此外,1932年在故宮博物院發現一部較早的傳抄“述古堂本”,學界稱為“故宮本”,是現存清代抄本中最有價值的一本。
以上是自元至清《營造法式》的流傳的大體情況。概而言之,元、明、清三代沒有再刻本,雖有宋刻後修的印行本,估計印數不多。宋刊本入元以後漸漸減少,到清代已不見著錄,而抄本的種類卻不少,尤其是寧波範氏天一閣、無錫趙氏脈望館、常熟錢氏述古堂的藏本,成為我們今天了解、研究《營造法式》的基礎。
三、當代《營造法式》版本
不過我們也應該注意到,元、明、清時期文人與藏家之所以傳抄、收藏《營造法式》,主要原因並不是在於《營造法式》具有研究價值,而是在於它是罕見“秘笈”,具有收藏價值。因此雖為善本,往往藏之深齋,不輕易示人。真正把《營造法式》作為中國建築經典加以研究的,是從近代朱啟鈐發現並印行南京江南圖書館所藏《營造法式》抄本開始的。
1.“丁本”
朱啟鈐在一偶然的機會,發現江南圖書館所藏的《營造法式》抄本。在感歎此書珍貴、難得的同時,朱啟鈐決定印行《營造法式》,以廣流傳。這便是現代第一個印行本,世稱“丁本”。
該印行本以石印方法照丁氏抄本影印,開本26×15厘米,共七冊,署“民國八年九月二日印”字樣。首冊卷首有朱啟鈐、齊耀琳序各一。第七冊卷末有山陰俞紀琦、寶山金其照跋文各一。1920年上海商務印書館也向江南圖書館借影,惟尺寸照抄本原式,未加縮小。因傳抄的緣故,加之石印本時間倉促,因此“丁本”中“亥豕魯魚,觸目皆是”。不久,朱啟鈐就委托陶湘用諸本彙校“丁本”,準備重新刊布《營造法式》。
2.“陶本”
陶湘,字蘭泉,號涉園,江蘇武進人,民國年間著名藏書家、出版家。他以文淵、文溯、文津三閣的四庫全書本、烏程蔣氏傳書堂抄本,以及晁載之、莊季裕、陶宗儀、唐順之等摘抄文字與“丁本”對校互勘,並請老匠師詳繪圖樣,按注填色,用力甚多。新版《營造法式》於1919年起刻至1925年畢工,曆時6年。這是現代第二個印行本,世稱“陶氏仿宋刊本”或“陶本”。
“陶本”按當時在內閣大庫殘檔中新發現的紹定間平江府重刊本(當時誤認為是“崇寧本”)的版式印行。一函八冊,開本33×22.5厘米。第七、第八冊即為彩圖,精工描繪,十分難得。第八冊還收有附錄四種:
《李公墓誌銘》;
崇寧本殘葉;
紹興本校刊題名;
諸家記載並題跋20餘篇。
卷首有朱啟鈐撰《重刊營造法式後序》,卷末有陶湘《識語》。“陶本”誤字較“丁本”少,大字清朗,圖樣細致,代表了近代木刻版書籍和版畫的水平。它經多次印行,成為學術界使用最廣泛、最具影響力的一個本子。
3.“陶本”縮印本
“陶本”的木版後售予商務印書館,館方除按原版刷印行世外,還於1933年縮印收入《萬有文庫》中。1954年,商務印書館又一次印行。
4.“陶本”影印本
1989年、1995年中國書店兩次以仿石印方法、宣紙線裝形式出版了“陶本”。
5.梁思成“注釋本”
1983出版的梁思成《〈營造法式〉注釋》(卷上)及2001年出版的《梁思成全集》第七卷,所據版本主要是以“陶本”為基礎,並與1932年發現的“故宮本”校對過。
1930年,朱啟鈐發起創立了中國營造學社。中國營造學社是20世紀前期中國最重要的建築史學研究機構,《營造法式》是其主要研究項目之一。從此《營造法式》流布與研究進入了新的曆史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