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節 吳道行的嶽麓情結(2 / 3)

據現存“明萬曆癸醜誌”《修輯姓氏》載,該誌係唐源纂修,教諭陸寬參閱,原太原知府、邑人黃洽中總訂,邑庠生吳道行編輯。該誌書版隨後毀於明末兵火,書亦不存,因此其卷次、內容至今仍不為人所知。

幸有現存的清光緒《善化縣誌》,收入吳道行和黃洽中、陸寬的序言各一篇,記述了該誌編纂的大致情況,以及吳道行對於修纂該誌的重要作用。

萬曆四十一年(1613)六月,吳道行開始著手《善化縣誌》的編纂。

唐源“以搜輯、討究屬吳子道行”(明萬曆《善化縣誌·陸寬序》),即收集整理資料、製定體例,以及全書的撰寫。其初資料缺乏,吳道行“乃博采詳搜,於省誌、郡誌得十之四,全史故籍得十之二,而又參之簿書所紀,稽之鄉正所傳,於是創著成帙”(明萬曆《善化縣誌》吳道行《序》)。可知其史料除了舊時《湖廣通誌》、《長沙府誌》和曆代正史、舊籍以外,還查閱縣衙檔案,進行了采訪調查,其中不乏珍貴史料。三個月之後,吳道行完成初稿,“凡若幹萬言”,由黃洽中“悉為論次”,陸寬“刪潤”,於次年五月成書。以上可知,明萬曆《善化縣誌》的修纂,從資料的收集、體例的擬製,到初稿的撰寫,實際上都是由吳道行擔負的。據吳道行《序》所述,《善化縣誌》全書分為沿革、星野、地理、風俗、物產、賦役、封建、職官、選舉、宦跡、人物、流寓、建置、學校、兵防、祀典、古跡、祥異、方外、雜紀、藝文,共二十一門,包括了善化縣自設縣以來在曆史、地理、政治、經濟、文化、社會風俗及人物等各方麵的情況。吳道行在其序中敘述了該誌的體例及內容:

首列以圖,誌沿革;謂先王劃地親民,無先邑治也,乃察變授時,準之天文,誌星野;分別壤袤,用表厥鎮,誌地理;民與習移,化以振習,誌風俗;蕞爾土毛,民用是需,則壤成賦,倍斂可虞,誌物產、誌賦役;麓、湘帶礪,藩屏是基,誌封建;惟令與師,政教攸資,誌職官;登明籲俊,蔚為國器,誌選舉;流英布愷,德我黔黎,誌宦績;懿履閫則,人綱人紀,誌人物;笈簦所駐,風範如在,誌流寓;公堂體國,儲廩惠下,樂育衿纓,耀茲文明,誌建置、誌學校;思患除戎,禋祀崇報,異跡芳蹤,仰止寄眺,誌兵防,誌祀典、古跡;天人應感,可以征變,誌祥異;二氏蜂起,世且溺趨,誌方外;裨書臆纂,足備周谘,誌雜紀;若夫載事宣猷,抒靈寄興,文彩燦如,弗可湮也,誌藝文。

可以說體例整齊、內容全麵且頗為豐富。

明萬曆《善化縣誌》是善化縣有史以來的第一部誌書,奠定了後來曆代續修《善化縣誌》的基礎。明崇禎年間的善化知縣黃承中曾評價說:此誌“存古則幽遐備具,識今則巨細兼該,所稱一邦信史非耶?餘不佞獲綰符茲土,征文考獻,幸有茲誌在”(明崇禎《善化縣誌》黃承中《序》)。清康熙時學者趙又昂也說“自茲以往,生斯蒞斯者,不過續增簡帙,以相傳於無窮”,指出了此誌編纂的重要意義。吳道行為此而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二十年後,知縣黃承中以《善化縣誌》“刻本散佚無幾”,“上台”屢次“檄取而杳無以應”,而“邇來世變多艱,廢興靡一,更宜銓次臚列”,於是發起續修《善化縣誌》,編修事項“仍屬吳生”。吳道行乃“稽原本,總時務,詳核增損,付之剞劂”,於崇禎六年(1633)刊刻成書。此為明崇禎《善化縣誌》,黃承中纂修,吳道行仍以邑庠生任“編輯”。但是此誌也未能保存下來,早在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四修《善化縣誌》時,僅存殘本,“蠹餘鼠殘,文多剝落”。

吳道行一生懷有深厚的嶽麓情結。他居住於嶽麓山下,“半畝江皋,一樓吐納”,後“遂為嶽麓隱君子”。青年時代,在嶽麓書院聆聽張元忭講學,並與之討究學問,後又執教於嶽麓書院。去世以後,他長眠於嶽麓山的蒼鬆翠柏之間。而其嶽麓情結的最重要表現,則是在他的晚年親自撰寫了一部《嶽麓書院誌》。明崇禎末年任長沙知府的堵胤錫,曾撰文稱頌雲:“先生當若地,近厥幽居,講學於山堂,誌紀其勝跡,而不足以竟先生之奇,畢嶽麓之事。於是懷忠感賦,絕筆甲申……以嶽麓為生死焉!”

《嶽麓書院誌》十卷,崇禎六年(1633)刊印。嶽麓書院之有誌,始於明正德三年(1508)始修、九年(1514)刊印的《嶽麓書院誌》十卷,係湖廣學道陳鳳梧主修、陳論編集,為嶽麓書院曆史上第一部院誌。此書原刻本已失傳。其二為明長沙知府孫存纂修《嶽麓書院誌》一卷,嘉靖七年(1528)刊印。原書亦已失傳。三為明長沙知府、山東濱州人吳道行“續正”,善化縣教諭彭宗旺、攸縣教諭徐昌期“同校”之《重修嶽麓書院圖誌》十卷,萬曆二十二年(1594)刊印。此誌僅存孤本,現藏於台北中央圖書館。善化吳道行之《嶽麓書院誌》十卷,上距三修《院誌》已近四十年,則為第四修。吳道行在該誌序中,敘述《嶽麓書院誌》創修、續修之沿革及其四修緣由雲:

嶽麓神禹開疆,朱張過化,稱古今名勝,而誌之創也,始於國朝正德學台陳公,訂於萬曆太守吳公。若翻牘詮敘,則古攸陳先生專其役於前,大都重書院講學意,而縣博師彭先生詳其事於後,討類頗寬廣,竟亦因仍舊旨而差附以禹跡、城南、惜陰兩書院事,校輯完帙,勒成一家,登之剞劂,以信來茲,百世而下,其可不易矣。遞今人文霞燦,卷帙星陳,茲誌且零剝日遠。索其舊語,至黭黮不可識,餘惄焉傷之。

指出由於世易時移,而“今人文霞燦,卷帙星陳”,實有必要再作續修之舉。

堵胤錫曾在所撰《吳嶁山墓碑》一文中,評譽吳道行修撰《嶽麓書院誌》的思想:

於是上溯遠古,式及今茲。考神禹之形跡,懷子雲之鉛槧,紀昔今之日月,披賢哲之風雲。厥誌維勤,厥功維懋。自餘著述,藏之家乘,揚之國華。而《麓誌》一編,意思為宏遠矣。

吳道行又進一步表明其所修的宗旨,即在前誌的基礎上,“更舉原文,刪其過繁,訂其論謬,挈大綱,析款類,凡山水、泉石、亭台、館舍之屬,簡細不遺,而又為之修明文學,標舉詞詠,旁收二氏,以昭揭於世”。

並新增嘉靖七年以後和萬曆、天啟、崇禎三朝史事,以成是書。又“繪之以圖,創之以論”,圖文並茂,敘論兼具,庶幾“行之若可遠矣”。可知,吳道行四修院誌,改正了“三修”的一些錯誤,分目更細,增加了內容,其文字也較為簡潔了。

吳道行四修《嶽麓書院誌》,今已不存於世,故其內容、文字不得其詳。清康熙年間,長沙府同知趙寧又主持編修《新修嶽麓書院誌》,於康熙二十七年(1688)刊印成書,可稱五修誌。全書八卷,首卷一卷,上承明修舊誌,下紀清初五十餘年之興複,類目得當,體例完善。吳道行四修《嶽麓書院誌》,對於趙寧《新修嶽麓書院誌》的修纂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據《新修嶽麓書院誌·凡例》雲:趙氏起手修纂時,“舊誌陳本已無從采訪”,“今所見獨郡人吳君道行崇禎年間所纂輯者”,故“今隻據吳本增刪”。因此,《凡例》稱:“不欲盡汰吳稿,存瑜去瑕,多載原文,標曰舊誌,不忘前人之用心,兼示相承之有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