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唯才是舉(1 / 2)

世界上還沒有一本書,能比得上《三國演義》,講了這麼多的權謀。而其中許多權謀,直至今天,還有其實用價值。當然,也沒有一本書,像《三國演義》,講了這麼多的謀士。這種三國時的謀士,和現在理解的參謀、秘書、文職人員這些部屬,還有所不同,也不完全是軍師、顧問、參事、高參這些直接參與帷幕指揮的人員,更接近於“智囊”,是進行戰略決策時,為領導人提供方案的高級輔佐人才。

領導靠謀士出主意,謀士為領導想對策。

我們讀《曹操集》,其中有《遺荀攸書》一文,信中說:“方今天下大亂,智士勞心之時也。”這句話,表明了他十分地看重智士,看重智士的計謀,對於治理天下的作用。在三國時期,擁有謀士最多,使用謀士最力者,就是這個曹操,所以,得益謀士最大者,也是這位魏武帝。

中國的知識分子,由於不能忍受壓迫,揭竿而起,鋌而走險者,簡直太少太少了。中國沒有一個像普希金那樣決鬥而死的作家,也沒有像海明威、法捷耶夫、茨威格那樣壯烈自殺的作家,文化革命迫害了中國的絕大部分作家,但也隻有老舍先生、傅雷先生,才采取斷然結束生命的做法。這也是中西文化差異的所在,中國文化人對於生命的價值觀念,遠遠要比自由、愛情、理想、真理、尊嚴、人格……看得重些。所以,“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諷刺,就是因為不願很輕易地拿生命為賭注而來的。因此,有史以來,開國之君,來自文化偏低的階層者為多,不是一介武夫,便是起義農民。

劉邦是流氓無產者,當了皇帝之後,還把儒生的帽子拿來作尿壺用的,這決不是他的瀟灑,而是他的愚昧。所以,對於知識,對於知識分子的作用,能有曹操這樣一個認識水平的,並不多。所謂“得人者昌,失人者亡”,誰擁有人才優勢,而且給人才創造一個“各盡其能,各展所長”的良好環境,誰就會在競爭中占上風。

三國時期,曹操講求“唯才是舉”,哪怕“負汙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的人才,“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的網羅,即使在現在社會裏,有如此識見和氣度的領導,也不多見。當時,在許都,可以設想,是一個多麼人才濟濟的興旺局麵。就以文學來說,現在我們所講的建安時期文學的繁榮景象,大部分作家都在曹氏父子周圍。至於那些政治上、軍事上的謀士,則更是曹營中的骨幹力量。

官渡之戰,是決定曹操能不能立足於天下的最大考驗,不消滅這個無論在軍事上政治上的勁敵,曹操一天不得安生,連覺都睡不踏實的。而且,袁紹手下的謀士,像許攸、沮授、審配、郭圖,也都是一流的“智囊”。因此,曹、袁之戰,也是一場謀士之戰,結果,由於袁紹“多疑而寡決”,手下謀士又分幫結派,紛爭傾軋,可以打贏的仗,也打輸了。而曹操之勝,應該說,很大程度獲益於他的這些謀士的高明對策。

官渡之戰,久攻不下的時候,曹操也動搖過的,因為幾無隔宿之糧,幹脆不如撤兵算了。他同荀彧商量,這位謀士給曹操寫了封信,信內建議:“公今畫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進,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奇之時,斷不可失。”以弱戰強,正如狡兔和鷙鷹搏鬥,隻有一口氣不停地拖著叼住它的鷹向前奔走,愈到最後時刻,愈不能泄勁,堅持到底,才是勝利。哪怕稍一遲疑,全盤皆輸,必然會成為鷙鷹的一頓美餐了。官渡大捷以後,他給皇帝上表,給荀彧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