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1 / 3)

這一夜,雖然累得要命,可是,蘇紫睜著大眼睛,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

她無論如何沒想到,一天功夫,她的壁畫創作小組會遭遇如此大的挫折,突然同時失去兩位最重要的成員,讓她懷疑壁畫工程是否還能堅持下去。

可是,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不堅持下去,難道讓它半途而廢不成?這顯然不是蘇紫的風格,更何況,這已經不是能不能完成任務的問題,而是必須完成,如何完成得更好的問題,否則,自己的臉沒處擱還是小事,影響到七十周年校慶的問題可就大了。到時候,怎麼向同學,向老師,向學校交待?

沒有“穀藺雙雄”的撐腰,蘇紫感覺自己這柄“穀藺三劍客”中的孤劍已經黯然失色,難以顯露鋒芒。這時,她突然明白,自己的潛意識中,其實一直是依賴“穀藺雙雄”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來組織完成這件大型作品,所以,一旦“穀藺雙雄”不在,就感覺獨木難支,惶惶不可終日似的。

這突然的變故讓蘇紫一下子清醒過來,不管畢羅天和梵哲會怎麼樣,她必須做好獨立麵對的思想準備。這個念頭清晰地占據了她的大腦,讓她感覺壓力的巨大,也讓她興奮。

緊接著,她又為梵哲和畢羅天心痛不已。這對冤家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連倒黴事也會一起碰上?會不會影響他們將來的事業?特別是梵哲,要是真的色盲了怎麼辦?

不過,會不會因為這次事故,使壞事變好事,讓他倆摒棄前嫌,精誠合作呢?從最近的情況看,他們內心好像都在向對方靠攏。特別今天梵哲搶救畢羅天的行動,真的令人感動。“不是冤家不聚頭”,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

就這樣反反複複,思前想後了一夜,到了早上六點,蘇紫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就一骨碌跳了起來,隨便梳洗一下,從冰箱裏拿了一隻麵包,邊啃邊匆匆地跨上自行車向學校趕去。

其實,蘇紫完全沒必要那麼早就往學校趕。這個時候,想必壁畫小組的其他同學都還沒到,一個人也做不了多少事,但昨天那一夜的折騰,讓她深深地感到自己責任的重大,她的心裏隻想著壁畫,早點趕到工程現場至少能讓她覺得心裏踏實些。

讓她想不到的是,大嘴妹等幾個後援會的主力竟然比她還要早就到了。

“你們怎麼那麼早就來了?”蘇紫奇怪地問。

“你不是也那麼早就來了嗎?”大嘴妹張著大嘴,得意地笑了,“唉,躺在床上不踏實,還是早點來心裏舒坦。你不是要我們加緊努力嗎?不高興啊?”

蘇紫感動得哽咽起來,摟著大嘴妹說:“真得謝謝你們後援會,要不然,這個壁畫工程非得出洋相不可。現在,你們已經不是後援會了,而是正宗主力。”

白皮鯊操著怪味十足的京腔說:“見外了不是?這壁畫工程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事,什麼後援不後援的,難道你還想趕我們走不成?”

“不敢,不敢。”蘇紫開心地笑了。

蘇紫瀏覽了一遍壁畫底稿,暗自慶幸畢羅天已基本完成了全圖,而且畫得栩栩如生,神采飛揚,正如方案最初的設想那樣,幾乎每個人物都能在高二(2)班找到原型。

“畢哥畫得真不錯噢,這下,咱們高二(2)班的同學要在這麵牆上永葆青春了耶,將來,咱可以領著兒子來瞧瞧媽媽年輕時候的風采了。”大嘴妹見蘇紫看得出神,湊上來說。

“你害不害臊?”蘇紫羞了她一下,“不過,畢羅天的底稿畫得真好,哪怕就保持這個樣子也已經是一幅不錯的壁畫了。”

“就是嘛,你們看,蘇紫的那個身材曲線,比你真人還要動人噢?阿玫的大嘴巴有多性感啊?”白皮鯊最喜歡湊這種熱鬧。

“去你的!”大嘴妹推了他一把,心裏卻是樂滋滋的。

“可是,接下去就要看我們的了,要是再畫砸了,那就對不起畢羅天了。”蘇紫為已經有這樣一個基礎而高興,同時也感到了一種壓力。

說笑了一陣以後,大家便忙碌起來。蘇紫配了一個大致的色樣,讓大家提意見,得到了基本認可後,便吩咐道:“那好吧,我們第一遍上色就以這個色樣為基準,然後逐漸豐富,逐漸深化,這樣可以保證整體色彩的協調統一。大家分頭進行吧。”

吩咐完這些,她對大家說道:“我先去醫院看望一下畢羅天和梵哲,有什麼情況再回來向大家報告。”然後,便匆匆地趕往醫院。

畢羅天的病房就在梵哲的樓下,梵哲早早地就來看望他了。

昨天這一夜,梵哲也沒有睡好。白天的情景就像放電影似的在他眼前過了一遍又一遍。他心裏清楚,畢羅天的摔傷雖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絕對跟他有關,所以他感覺特別內疚。再聯想最近畢羅天對自己的態度,他深深地體會到,畢羅天對自己其實真的沒什麼惡意,而且總是在暗暗地幫助自己,表現得極為大度。相比之下,反倒是自己有很多誤解他的地方。雖然在搶救他的時候自己出了力,但無論如何不能成為報答的理由,任何人受傷了,他都會這麼做的,這跟報答沒有任何關係。

還有,畢羅天摔下來以前說的關於色盲的話也讓梵哲難以入眠。他沒辦法不承認畢羅天的判斷是有道理的,因為這樣才可以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怪事。先不去說色盲的可能性,萬一真的不幸被他所言中,那該怎麼辦呢?再說,為什麼就不會有後天色盲的可能呢?畢竟自己是剛剛從失明中恢複過來,現在什麼稀奇古怪的毛病都有,得個色盲又有什麼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