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立刻針鋒相對,“我正是舒女士的刑事案件的辯護律師,我了解整個案情。兩個月以前維卡的檢察官就已經撤銷了對舒女士的起訴。”

理查德說:“既然案件已經被取消,我們就不必在本庭再討論了。”

謝利仍舊緊追不舍,“嘉雯·舒在過去的幾年裏,多次搬家,她在美國既沒有丈夫兒女,又沒有房產,如果法庭一旦放她出獄,她很有可能又會四處逃竄,不知去向。”

這時嘉雯舉起了手。理查德問道:“你有話要說嗎?”

“是的,法官先生。我的確多次搬家,可是一個外國人初到美國為了求學求職,生存發展,幾經遷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我沒有丈夫兒女,那隻是我個人生活的選擇,並不說明我是危險的女人;我雖然沒有房產,但我仍是在維卡的‘華美餐館’的老板,現在‘華美餐館’的生意每況愈下,那裏還有十幾個特地從加州,紐約搬到維卡的工人,他們希望我能盡快出獄,維持餐館的生意,使他們不至於失業。我懇求法官再給我一次機會,允許我保釋出獄。”

理查德注視嘉雯足足有五秒鍾,似乎在判斷她的真誠程度,隨後說,“好了,現在我來宣布我的決定,嘉雯·舒可以被保釋出獄,保金一萬五千美金。”然後他問麥克:“麥克·本奇先生,你有什麼問題嗎?”

“你想不想等幾天再上一庭,要求降低保金,一萬五千元不是一個小數目。”麥克低聲問嘉雯。

“不要,我想今天就離開監獄。”

於是麥克提高聲音對法官說:“我對法官的決定沒有異議。”

“謝謝法官。”嘉雯說。

“以後不要再惹麻煩了,”法官以長輩對待兒女似的慈愛語氣說,“祝你好運!”

嘉雯眼淚又一次泉似的湧了出來。終於在九十八個晝夜的非人間的生活之後,有一位年長威嚴的、有教養充滿人情味的人對她說:

“祝你好運。”

八年前她在底特律機場入境美國,那個驗證她的簽證的年長的海關官員,也是這樣以一種慈愛的語氣對她說:祝你好運。

這一句話使她嗅到了人間的氣息。

嘉雯在從移民局法庭被重新關進了移民局的拘留室後,她立刻撥通了阿堅的電話,可是阿堅告訴她“華美”最近生意蕭條,他手裏也沒有什麼錢,他隻能給她湊到五千元。嘉雯沒有多說什麼,盡管她很清楚“華美”日常周轉現金至少也有三四萬。

嘉雯隻好給祺傑打電話。

“祺傑,法官允許我保釋了。”

“太好了。”

“我要在今天下午四點之前湊足一萬五千塊的保金,這樣我今天就可以出獄了。”

“我今天可以拿出來五千美金。”

“你有沒有可能在十二點之前電彙到我律師的帳號上,我的律師將出麵擔保我。”嘉雯給了祺傑麥克的電話號碼。

“沒有問題,我馬上就去銀行,然後立刻和麥克聯係。那另外一萬元怎麼辦?”

“我從‘華美’可以拿到五千,另外五千我們還得想辦法。我在這裏打電話不方便,你可不可以幫我打電話給蕙薇?”

“可以。隻是不知道蕙薇願不願意和我說話。”

“她一定願意和你說話的,我想她也不會拒絕幫我。我真的不想在監獄裏再過一個周末了。”

“我會盡快去辦的,”祺傑說,“你再忍耐一下。”

“拜托你了。我真慶幸今天可以聯絡到你,謝謝你!”

“為什麼客氣呢?如果我在你危難的時候袖手旁觀,我怎麼還能稱得上是朋友呢?”

嘉雯放心地掛斷了電話。她並沒有被外麵的世界遺忘,而且她將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她希望她生活中的戲劇性從此結束,她的後半部人生平平安安。

因為平安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