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忙道:“陛下若當真如此,此戰必敗,漢國必危。難道陛下忘了西楚霸王項羽是怎麼兵敗的了?”
劉邦沉下頭想了想道:“朕當然記得。項羽以勇武兵威爭雄於天下,楚軍每攻破一城,必將城內軍士係數殺盡。楚軍所到之處,一片衰鴻遍野,百姓苦不堪言。項羽失去了民心,最後敗北早已注定。”
陳平看向劉邦道:“既然陛下深知人心之重要便不該將趙地降兵係數殺盡。自古成大事者,最重民心之得失。趙地官吏士卒身為漢臣,卻投降於叛軍,這固然可惡,但這卻也是時也,勢也。那陳豨有匈奴援助,漢兵懼怕匈奴,趙地士卒若不投降,可有別的活路麼?”
劉邦看向陳平道:“依你之見?”
陳平忙接著說道:“陛下自起兵之日起便以仁字治軍治國,士卒多願為陛下效命。眼下這些趙地士卒降陳乃是迫不得已之舉,若陛下明詔天下,凡是投降於叛軍的漢兵一律赦免,到時叛軍陣內的降兵難道還願為陳豨賣命?說不定那些降兵感念陛下之恩,到時還會臨陣倒戈。若陛下依臣此策,兵刃未交,勝負立見。”一邊說著,陳平沉下頭想了想抬起頭又接著說道:“但臣聽聞陳豨起事,多是其帳下部將張春,王黃,侯敞三人百般挑唆才使陳豨反叛。陛下可再發一道明詔,凡是獻來張春,王黃,侯敞三人人頭的,便立即賞賜一千戶的食邑。”
“一千戶?”一旁的樊噲瞪大雙眼,看了看陳平,又看向劉邦道:“陛下,有不少人跟隨您進入蜀郡、漢中,其後又征伐西楚,多少老兵還沒有得到如此大的封賞。如今如此濫施封賞,是不是太......”
還不待樊噲說完,劉邦笑了笑道:“張春,王黃,侯敞,三個人頭,不過三千戶而已。陳豨反叛,邯鄲以北都被他所占領,我用緊急文告來征集各地軍隊,但至今仍未有人到達,現在可用的就隻有邯鄲一處的軍隊而已。我何必要吝惜這三千戶,而不用它來撫慰趙地的年輕人呢?”
樊噲細細思索了一番,微微點頭。
一陣山風吹來,劉邦不由打了個冷顫,他抬起頭望了望夜空中皎潔的月亮道:“月色正好,可惜卻是大戰在即啊。”說著,他看向陳平等四人笑道:“山裏晚上涼,咱們回營吧。”
淮陰大營。
奪得淮陰軍權後,韓信深知此事已刻不容緩,需立刻發兵奔襲長安,免得夜長夢多。韓信一麵加緊籌備奔襲長安的各項事宜,一麵細細關注著長安並函穀關的一舉一動。淮陰郡守連夜逃走,必然是到長安通風報信去了,那眼下長安和函穀關內應該一片戒備森嚴才對啊,可現今竟是一片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韓信不由冷笑:“雕蟲小技也想瞞我韓信?朝中不過是佯裝平靜罷了。”
忽然這日韓信接到京中發來的詔書,詔書是相國蕭何所發,上麵說皇帝已經平息了陳豨之亂,現今正要班師回京,各地諸侯王並老將們都要入宮朝賀,請自己也即刻入京朝賀。“陳豨已被平定?”韓信大感疑惑,可他轉念一想:“此事決然有詐。陳豨再不濟,卻有匈奴支持,怎麼可能連一個月都撐不到?”一麵想著,韓信一麵又細細看了一遍詔書,心中思索道:“既然陳豨之亂並未被平定,那蕭大人召我入京,意欲何為?殺我?誰人有此膽量?”忽然,韓信眼前一亮,他嘴角微微揚起笑道:“我正好借此詔為名直入長安。到時正好將兵馬隱藏於函穀關外,我隻身進入長安探聽一番,隨後率軍攻破函穀關,一舉占領京城。”
想到這,韓信忙召蒯通商議,蒯通看罷詔書忙道:“主公不可前往,蕭何必欲在長安除掉主公。”
“先生多慮了。”韓信看向蒯通道:“古今欲成大事者,膽魄需是第一位。朝中那些大臣見我隻身進入長安必然不敢貿然下手。蕭大人乃忠厚長者,對我又有恩情,必然不會害我。到時我隻將兵馬隱藏於函穀關外,我隻身入京說服蕭大人與我一同起事,豈不是更好?”
“主公這......”
韓信仰起頭朝帳外高喊:“呂冰!”隻見呂冰快步走入大帳中,韓信舉起詔書下令道:“即刻點起軍馬,謊稱救援陛下,將軍馬隱藏於函穀關外。我先行進入長安,隨後聽我號令行事。”說著,韓信從桌案上扔下一枚令箭。
呂冰忙撿起令箭拱手道:“諾!”
韓信轉頭看向蒯通道:“先生留守淮陰,聽候我的消息。”
“主公!”蒯通忙道:“主公隻顧自己謀劃,如何不想一想蕭何是如何謀劃的?”說著,蒯通站起身猛地跪倒在地道:“主公不聽在下之言,到時隻怕事與願違!”
“吾意已決,先生不必多言了。”韓信大步走出營帳喊道:“備馬,點起三百親兵,隨我先入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