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邁步跨上將台,一展詔書,高聲喝道:“淮南王英布接詔!”
“不用接詔了。”英布大手一揮:“我英布反了!”
眾軍在台下齊聲高呼:“發兵函穀!直入長安!”
“英布!”使者仰頭大喝一聲,冷冷笑道:“你本是驪山囚徒,你先投秦將章邯,後反叛秦軍又投楚軍,後又反叛楚軍再投漢軍,如今已經五十六歲了,又反叛漢軍,轉而又打起了楚軍的旗號,你以為這樣就能收買天下人心麼!”說著,使者大喝一聲:“孰不知像你這種兩麵三刀,見風使舵之人,天下可有一人願意助你?”
“哈哈哈。”英布大笑起來,他撫著花白的胡須笑道:“老夫英武一世,怎會落得一個無人相助的局麵?”說著,他一瞪使者:“燕王盧綰,北方的匈奴都已答應要響應老夫!”說著,英布冷冷一笑:“怕劉邦才是孤掌難鳴吧?”
使者冷笑一聲,高聲喝道:“你不過是一庸碌武夫耳,衝鋒陷陣尚且可以,獨撐一麵,起兵造反,就是在以卵擊石!我皇帝陛下若想興兵伐汝,張子房可為軍師,蕭大人可坐鎮國都,周絳侯,舞陽侯,汝陰侯俱可上陣和你拚殺,你覺得這些人中你能敵得過誰?”
“皇上老矣!”英布大笑起來:“劉邦老矣,騎不得馬了,必不能來。張良早就歸隱山林了,一心修道煉丹,早不過問朝政了。蕭何一心隻想著金銀珠寶,狗馬弋獵,早亦無心政事了。至於你說的那些這侯哪侯,那周勃不過是碌碌武夫,那樊噲不過是火爆匹夫,而那夏侯嬰趕馬車之輩耳,也配和老夫一戰麼?”說著,英布猛地一揮手:“來啊,把這個使者拖下去,給我大軍出征祭旗!”
士卒上前押住使者向大旗下拖去,使者高聲叫喊:“英布老兒,驕橫自大,必敗!必亡!”士卒們拔出佩刀,一刀揮下,使者人頭滾落,鮮血飛濺在大旗上。
英布站在台上,噌地一聲拔出闊劍:“今日,寡人就帶你們打入函穀關!一會發兵,你們就記住一個字——”說著,英布一舉闊劍:“殺——!”
高祖十一年,淮南王英布於豫章發兵起事。英布多年老將,手下士卒能征善戰。英布叛軍向東攻占吳地,向西占領下蔡。長沙王吳臣因其姐姐曾嫁於英布,兩家本就是親家,再加上長沙國兵力不足,吳臣迫於形勢,隻好將長沙國拱手讓出,以示響應。於是英布軍又一舉攻占長沙,其兵鋒勢不可擋,形成一定割據勢力。
長安城,未央宮。
一張大大的漢國地形圖被鋪在地板上,周勃,樊噲,夏侯嬰三將衣著盔甲正對著地圖指點評析,劉邦因年老體弱,站不了很長時間,隻好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隻見周勃一邊指著地圖一邊說道:“荊王劉賈在富陵和叛軍對戰,劉賈戰死於此,英布盡收其兵,又渡淮水再擊楚國。楚發兵與英布在徐、僮大戰,楚軍想互相救援,出奇製勝,把軍隊分為三支應戰。不料英布隻擊敗了其中一軍,其餘二軍也互解逃散了。”說著,周勃沉下頭片刻,接著說道:“而如今長沙國也落到了英布的手中。此次叛軍賊勢浩大,也許比幾年前的陳豨要難對付的多。”
劉邦依靠在柱子上,仰起頭歎道:“你隻說,如何打法?”
周勃細思片刻,正要開口,忽然隻聽外麵有人高聲報道:“大司馬大將軍留侯張良大人到——”
未央宮內眾人都沒有聽清楚,劉邦忙問道:“外麵嚷嚷什麼呢?”
夏侯嬰緊皺眉頭說道:“好像是說......張良大人到了。”
“張良?”劉邦滿臉疑惑:“真的是張良?你沒聽錯?”
隻見內侍匆匆跑進來跪倒在地說道:“陛下,張良大人抱病前來!”
“現在在哪?”
“張良大人走不了路了,是坐著轎子進來的,到了未央宮前,張良大人堅持要下轎自己走上來!陛下您快去看看吧!”
周勃夏侯嬰二人忙上前扶起劉邦,劉邦忙朝內侍說道:“快!去拿朕朝會正裝!快去,朕要穿正裝!”
內侍忙取來正裝,劉邦急忙穿上,也不要眾人攙扶,急忙跑出未央宮看去,隻見一個滿鬢斑白,身體消瘦的老人正在烈日之下踏著一級級台階,一步步向未央宮上走來。劉邦的眼眶濕潤了,他忙朝身邊的內侍喊道:“還不快去把留侯大人扶上來!”
內侍忙跑下去,扶著張良,一步步走上來。劉邦忙上前迎住,望著張良那消瘦的臉龐,晦暗的麵色,滿麵的皺紋,劉邦不由哽咽了:“子房,你這是幹什麼啊。”
張良喘著粗氣,想要行跪拜之禮,劉邦慌忙扶住:“子房,子房,你我之間不是君臣,咱們是兄弟。”
望著同樣蒼老了的劉邦,張良老淚縱橫,嘴唇幹的毫無血色:“陛下,這些年來漢國如洶海浮舟一般,臣病的不是時候啊。”
劉邦忙忍住淚水說道:“子房,不說這些。走,咱們進宮去說。”
內侍上前扶著張良走入未央宮,張良身體瘦弱,隻好斜靠著柱子坐著,劉邦望著張良憔悴的臉色說道:“子房,你都病成這樣了,還來長安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