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藍田大營。
“活埋英布!活埋英布!”
陽光照耀下,漢軍們軍容嚴整,衣甲光鮮亮麗,手中的長戈寒光閃閃。在眾軍的呐喊聲中,六十一歲的劉邦身披盔甲,腰挎長劍,在兩名羽林衛士的攙扶下一步步登上將台。盔甲沉重,壓在劉邦身上,讓劉邦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他一手捂著胸口,眉頭緊鎖著強忍著疼痛站在了將台中央。望著皇帝一臉痛苦的神情,兩名羽林衛士一時不知道現在能不能鬆開手,因為真的害怕一鬆開手,劉邦就會仰頭倒在帥台上。
眼見皇帝神情好像有些不對,周勃忙展開雙臂向眾軍揮了揮手,眾軍才忙停止了呐喊。周勃一轉身快步登上將台來到劉邦麵前,攙扶劉邦的兩名羽林忙看著周勃說道:“周將軍,陛下這......”
周勃忙低下頭小聲對劉邦說道:“陛下?要不我來說吧?”
劉邦顫抖著將捂在心口的右手放下來,緊咬著下嘴唇說道:“沒事......還是朕來說。”說著,劉邦向兩邊攙扶著自己的兩名羽林擺了擺手,兩名羽林忙抬頭看向周勃,周勃看著劉邦這一臉的病容,眉頭緊鎖地向兩名羽林說道:“你倆就站在兩邊,隨時扶著陛下,千萬不能讓陛下昏倒。”
兩名羽林點了點頭,慢慢鬆開劉邦,閃身站立在劉邦身後兩側。周勃不放心地轉身走下將台,在將台的一旁小心的守護著。隻見劉邦彎著腰從腰間慢慢解下長劍,用長劍支撐著地麵,這才緩緩挺起腰來。劉邦抬頭望著將台下的軍士們,舒展眉頭,笑了笑喊道:“當年親征匈奴的時候,朕也是在這個地方給大家說的話吧?”說著,劉邦用顫抖著的左手拍了拍身上的盔甲笑道:“五年了,朕今日又成了甲胄之士了!哈哈哈。五年前親征匈奴時,朕五十六歲,今天朕六十一了!但朕還是那句話,不老,朕還年輕著呢!”一邊說著,劉邦一邊伸手指向南邊,蒼老的臉頰上又顯露出一絲無賴的氣質,隻見他笑道:“英布那老小子以前是幹什麼的啊?他以前就是給暴秦修墳的!他先叛秦又叛楚如今又叛漢,這樣的人豈能再存活於世啊?”
眾軍眼見著皇帝強撐病體在這裏給全軍將士鼓氣,一個個再次仰頭高聲喊道:“活埋英布!活埋英布!”
“有人說英布叛軍都身著白衣白甲,打起仗來勢如破竹,就好像當年的楚軍複生一般,有些人啊聽到這些話就從心底裏害怕了。”劉邦看向眾軍接著說道:“但你們都是跟著朕一路走來的老弟兄們了,別說他英布隻是冒牌的楚軍,就是當年的真楚軍不也被咱們打得落花流水麼?朕病了,大家也都看到了,但有些人說朕病的很厲害,已經上不了陣,騎不了馬了。”一邊說著,劉邦一邊強忍著疼痛把腰板挺直,一把將一直支撐著他的那把長劍從地麵上舉起來朝眾軍笑道:“你們看,朕像病入膏肓的人麼?”
眾軍齊聲呐喊:“陛下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劉邦大笑起來接著說道:“有人問朕為什麼每次都要親自帶兵出征,朕現在告訴大家夥,因為咱們是手足兄弟!隻有和你們齊上陣,咱們才能無堅不克,才能打勝仗!”說著,劉邦奮力拔出寶劍笑道:“那首歌是怎麼唱的來著?棠棣之花,萼胚依依!手足之情,莫如兄弟!來,一起唱!”
眾軍齊齊拔出佩劍,高聲唱道:
棠棣之花,萼胚依依。手足之情,莫如兄弟。
棠棣之木,花朵連連。根連著根,花連著花。
望著眾軍的士氣高昂,聽著眾軍的齊聲高歌,劉邦欣慰地笑了。忽然,他覺得心口一疼,覺得口中一口鮮血就要噴出來了,他忙捂著心口,盡力忍住,兩旁羽林見狀不妙忙上前扶住劉邦。周勃慌忙快步跑上將台,向台下眾軍高聲令道:“眾軍聽令!發兵淮南!”
眾軍齊刷刷地轉身,向大營外開去。
劉邦終於忍不住了,一口鮮血噴出,仰頭倒在將台上。劉邦望著周勃一臉的驚慌,他強笑了笑道:“不妨事,朕也不是第一次吐血了,不要讓軍士們看到朕病重的樣子。”
周勃強忍淚水說道:“陛下,您留守長安吧。有我周勃去,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啊。”
劉邦笑了笑說道:“剛剛那首歌是怎麼唱的?手足之情,莫如兄弟。皇宮朕呆的夠了,到處都是勾心鬥角,到處都是陰謀詭計,和自家人在一塊,朕覺得還不如和軍士們在一塊。看到朕的這些軍士們,朕心情就好了很多。”劉邦仰頭看著大營上空的藍天說道:“給朕找一輛車吧,朕的確騎不了馬了......”
高祖十一年,已經六十一歲的劉邦再次抱病討伐英布。這次出征,也終成了劉邦一生中最後濃墨重彩的一筆......
匈奴草原,單於庭。
張勝並沒有被帶到正中間的單於牙帳,而是被幾名匈奴士卒帶到了另一座大帳內。大帳內隻坐著一個人,那人見張勝被領進來了,就對他身後的匈奴士卒們揮了揮手,匈奴士卒便會意轉身走出大帳。張勝從前也到過匈奴草原,也見過冒頓單於長什麼模樣,但現在眼前這個人似乎並不是單於啊,張勝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見帳中那人先開口問道:“家院千裏迢迢來到這匈奴龍城何幹?”
張勝上下打量了這人一番,開口問道:“你是漢人?”
“不錯。”那人大笑起來:“在下曾是漢朝的韓王,那個投降匈奴的王信便是在下。”
張勝緩緩點了點頭道:“我聽說過你。冒頓單於呢?我有要事要和大單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