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襄之謀(3 / 3)

“齊國能戰之士有萬餘眾,可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莽撞行事。”劉襄向公孫狐一拱手道:“還望先生教我啊。”

公孫狐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說道:“事關重大,的確不可操之過急。老臣送大王一個字。”公孫狐伸出手指沾了沾桌案上的茶水在桌上寫下了一個“靜”字。

“靜?”

“對,靜。”公孫狐看向劉襄說道:“眼下朝中政權軍權皆在外戚手中,太皇太後漢國之母,資曆威望皆是大王所不能及也,故而咱們隻能以靜製動,一年也罷,三年也罷,決不可貿然起事。”

劉襄沉下頭細想著,公孫狐又伸手沾了沾茶水在桌案上寫下了一個“亂”字,他看向劉襄接著說道:“當務之急便是讓朝廷亂起來,越亂越好,咱們才可伺機而動啊。”說著,公孫狐從案前將那份書信拿起來笑道:“這奪子殺母的故事多精彩啊,要是讓當今那個娃娃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來這太後張嫣並非他的親生母親,他的親生母親早被太皇太後給鴆死了,那娃娃天子會怎麼樣呢?朝中又會怎麼樣呢?若那娃娃天子鬧將起來,周勃,陳平等高祖老臣又會怎麼樣呢?”

劉襄恍然大悟,他笑道:“亂,朝中上下都會亂成一鍋粥。”說罷,他忙站起身朝公孫狐深深一拜道:“拜謝先生賜教!”

公孫狐忙上前扶住劉襄道:“君臣之間怎敢言教,大王應立刻給令弟修書一封。”

書信送達長安,劉章接到書信後,立刻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他忙作回書一封:

兄長之心臣弟已盡知,然天子尚少不更事,此時若將此事告於天子,非但兄長大業難成,臣弟的性命也將難以保全。當此之事,你我弟兄二人當聽公孫先生之策行事,兄長在齊秣馬厲兵,臣弟在京為兄探信,等待時機,伺機而動,大事可成矣。

三年之後......

長安城外的上林苑內,旌旗高展,號角齊鳴,羽林衛士們身著戎裝,腰懸弓箭,齊聲呐喊,策馬排練於高台之下。這是當年惠帝所立規定,漢國之所以不敵匈奴,便是輸在這弓馬騎射之上,故而自己常常來上林苑中練習騎射,哪怕是後來患病之後仍保持每年必來上林苑內一次的習慣。故而,漢國天子每年都要來這苑中狩獵就成了一項曆代天子們都遵行的成規。

劉恭已經六歲了,盡管依舊年幼,但也不能壞了先帝的規矩。劉恭身穿戎裝登上射台,台下的羽林們打開牢籠,放出了事先抓來的麋鹿。

衛尉呂產快步登上高台向劉恭拱手說道:“啟稟陛下,太皇太後特令臣下來替陛下射獵。”

看到眼前這個呂產,劉恭就十分的不喜歡,他雖然還小,但已經開始懂事,他每次在書房聽太傅講述高祖的宏偉事跡時,總會聽的熱血沸騰,但想到自己的處境,他就不由有些疑惑,高祖是皇帝,他也是皇帝,可怎麼就這樣的不一樣呢?高祖在外是戎馬疆場,領兵作戰,回到宮中更是一言九鼎,群臣皆服。可為什麼自己每天要幹什麼不能幹什麼都必須按照太皇太後的規定來,每日上朝也是傻傻的坐著,自己就上次朝會時說了一句話,回去就被母後教訓了一頓。他突然想到了先帝在時曾對自己說“這皇帝也分兩種。有大有為的帝王,有木偶一般的帝王。”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每天不就像一個木偶一般麼?他似乎突然理解了年紀輕輕的父親滿頭的白發和那張一直愁眉不展的臉龐。他將自己的這些困惑詢問太傅,太傅卻慌忙放下書本說:“陛下是漢朝的天子,怎麼會是木偶傀儡呢?”然後便又是那老一套的說辭:“陛下還小,該當好好念書,日後才能做個賢明的君王。”如果劉恭再問下去,太傅便會說:“老臣隻負責陛下的學業,其餘政事不是老臣該當操心的。”他分明每次都注意到太傅的臉上寫滿了恐懼,他知道,太傅臉上的恐懼和群臣臉上的恐懼都是一樣的,是對太皇太後的恐懼,而不是對自己這個天子的恐懼。

劉恭麵對著眼前呂產這張非常令自己討厭的臉說道:“朕是天子,先帝立下的規矩是天子射獵,不是外戚射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