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章向家院擺了下手,家院會意轉頭看向伶優們道:“都跟我到後堂來賞錢。”說罷便帶著伶優們退出了屋子。屋內隻剩下劉章和小劉恭兩個人,劉章看著他說道:“方才演的那出戲叫奪子殺母,這戲並非是伶優們空想而來,而是前朝舊事。”
聞聽此言,劉恭忙看向劉章道:“大哥說什麼?這......這是前朝舊事?”
劉章緩緩點了點頭,他站起身拍了拍手,王愷領著綿兒從內屋走出來,二人麵向劉恭一起跪下說道:“參見陛下。”
劉恭看向麵前跪著的這二人:“你二人是什麼人啊?”
劉章走上前來,將王愷從地上扶起來,看向劉恭說道:“陛下,這位老翁是你的外祖父啊。”
劉恭大為吃驚,他望著麵前麵色黝黑,臉上布滿皺紋的王愷:“朕的外祖父是宣平侯張敖啊。”
劉章又扶起綿兒,看向劉恭道:“陛下,她是你生母生前的心腹侍女綿兒,也是數年前那場奪子殺母慘案的唯一幸存者。”
幼小的劉恭突然接收到這麼多出人意料的信息,他呆愣在那裏,臉上盡是迷茫之態。
劉章轉身望著窗外淋漓的大雨說道:“我本也不相信,可事實隻怕便是如此。陛下,方才伶優們所上演的故事正是你真正的身世,你的母親根本不是如今的太後張嫣,而是那個剛剛生下你,便被呂後一碗毒藥鴆死的美人。”劉章轉身看著劉恭繼續說道:“那呂後陰狠毒辣,她將你的生母毒死之後,一道令下便將當時宮中的內侍和侍女係數殺盡滅口,並對外宣稱你是皇後張嫣所生,群臣們都心知肚明,可他們懼於呂後的權威,竟一個個裝聾作啞,充耳不聞,這才終至先帝悲傷過度,鬱鬱而終啊。”
劉章的話一句句像烙鐵一樣燙在了劉恭的心上,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就是一個驚雷。
劉恭緩緩抬起頭,劉章從他驚愕的雙眼中能夠看得出來,也難怪,一個才隻有六歲的孩子怎麼能突然接收這麼大的變故呢,可這一切都是自己和大哥早就商量好的。盡管劉章此時已經覺得這件事對劉恭來說有些殘忍,可他隻有這樣做才能讓朝廷亂起來,到時大哥才能興兵而起,剿滅外戚,匡扶大漢。
劉章看向已經驚呆了的劉恭繼續說道:“太皇太後是個極度渴望權力的人,先帝正是因長年受她的擺布最終才鬱鬱而終的。她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尚且如此,其心何其惡毒啊。”
劉恭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難怪太皇太後這些年來國事政事皆不讓我插手,難怪母後從不讓我說那些話,原來一切是這樣......”
劉章沉下頭歎了口氣說道:“不過這也都是市井之言,陳年舊事,又無證據佐之,到底有沒有這個一個王美人都不知道,也不可全信。”
此言一落,綿兒抬起頭說道:“我有證據!”說著,她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手帕展開,一枚玉佩顯露而出。
劉恭忙看向綿兒說:“這不過是玉佩而已。”
綿兒走上前來跪下雙手將玉佩交於劉恭手中說道:“陛下,這是王美人的貼身飾物,乃是先帝所賜,該玉本為一對,這支是雄,還有一對美人將其藏於寢宮的一塊地磚之下。”
劉章看向綿兒說道:“王美人的寢宮何在?就算真有那座寢宮,呂後難道還不將其鏟除?難道是故意給後人留下破綻麼?”
綿兒開口說道:“呂後本要將其鏟除,然羽林們隻要靠近寢宮半步,宮內便會有黃蟒出巢傷人。那呂後自殘殺了戚夫人後,右腿便落下了毛病,故而極信鬼神,有巫師占卜之後告訴呂後,那黃蟒乃是王美人冤魂所化,呂後聽罷便不敢再動那座宮宇,那宮宇至今仍矗立在未央宮中。”
此言一出,劉恭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很小的時候曾溜進過一座廢棄的宮宇中,那宮宇的柱子上就是纏著一隻黃蟒,而且當時殿外尋找他的內侍就是在說什麼王美人,難道那就是自己生母生前所住的寢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