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弘再次長歎了一口氣道:“朕自登基以來,深知呂後弄權,故而忍心吞聲,甘當傀儡,朝堂之上朕是從不敢發一言以複。”劉弘沉下頭繼續說道:“本以為等到呂後賓天了,朕親政的日子便也來到了,可朕萬萬沒有想到,呂後的死,不是外戚亂政的結束,而是外戚亂政的開始啊。”劉弘越說心中越是萬千苦澀湧上心頭:“前日朝堂之上,那呂產呂祿二人著靴帶劍調兵入朝,當場罷了陳老相國和周老將軍的官,還劍刺太常令,將周老將軍打入大牢,還奏請讓臨光侯攝政國政,這些外戚們,現在架空了朕,日後豈不是還要弑君篡位啊。”說罷,劉弘掩麵抽泣了起來。
看到劉弘又掩麵哭泣起來,劉章不由暗想道:“如此軟弱的天子怎能不被權臣們架空?幸好你並非劉氏血脈,你若真的是劉氏子孫,如此軟弱的模樣,也真是令人心酸啊。”劉章轉念一想,倘若劉弘不是這一副柔柔弱弱的性格,自己的計劃又如何得以實現呢?現在所發生的每一步,不都正和自己想象的一模一樣麼。
想到這,劉章猛地跪下拱手說道:“陛下,臣有一策,非但能使陛下親掌國事,還能將那些亂國賊人們一網打盡!”
聞聽劉章此言,劉弘忙鎮定精神說道:“皇兄有何妙策?”
劉章抬頭看向劉弘開口說道:“臣的哥哥是齊王劉襄,手下傭兵何止數十萬眾,若陛下可親書一道詔書,臣將此詔交於家兄,令他即刻起兵入京勤王,到時,那些亂國賊臣們皆可盡除!”
一語點醒劉弘,他的精神不由為之一振,對啊,京師的兵力皆握於呂產呂祿等人手中,但自己可以召外地的藩王領兵入京殺賊啊!可是他的心中又閃現出一絲懷疑來,他看向劉章道:“皇兄,那呂祿的女兒是你的妻子,呂祿他......”
劉章看向劉弘道:“陛下信不過微臣?”
“不不。”劉弘連忙說道:“你我皆是劉氏宗族,這滿朝文武之中,朕不相信自家人,還能相信誰呢?”
“陛下但請放心,我娶呂祿之女隻是迫於形勢耳。”劉章轉身麵向高祖皇帝的靈位拱手說道:“高祖皇帝在上,我劉章若有半分趨炎附勢於亂賊之心,若有半分欺瞞陛下之心,便讓我重疾纏身,英年而逝!”
劉弘看到劉章已向高祖皇帝的神位發了誓,他忙連聲說道:“好,好,事不宜遲,朕立刻寫一道詔書。”一邊說著,劉弘一邊在殿中四下尋找起來,隻見他眉頭一皺歎了口氣道:“皇兄你如今也都看到了,朕宮中的使喚人等皆換成了呂祿的人,朕若是回宮再寫詔書,必然要被老賊發現,可現在無紙無筆,如何書寫啊?”
劉章聞言,沉吟片刻,一手抓起自己身上的布袍,一手“噌”的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劍,隻見劍光一閃,一張袍布已被劉章斬斷,隻見他收回寶劍,雙手將棉布呈過頭頂,高聲說道:“如今外戚弄權,禍亂天下,漢室江山早已岌岌可危!今日就在這太廟之中,就在高祖皇帝的靈位之前,臣請陛下血詔一封,以討奸賊!”
劉弘聞言,眉頭一緊,心中沉吟已定,伸手從劉章的雙手中接過那張袍布,咬破自己右手食指,以劉章的後背為案,以鮮血為字開始書寫起這份詔書來。劉弘忍著疼痛,含著熱淚將自己這些年所受的欺壓與滿心的委屈皆化成了一個個血字,隨著最後一筆的完成,一份血詔赫然出現在劉章的麵前。
劉章“撲”的再次跪下,劉弘雙手顫抖著將那份血詔交於劉章道:“漢室安危,朕的身家性命,就全托付於皇兄了!”
劉章雙手接過詔書說道:“陛下但請放心,臣即便粉身碎骨也定將這份血詔送至齊國。”
劉弘忙上前扶起劉章正要說話,隻聽外麵傳來羽林衛的聲音:“將軍,相國大人來了。”
一陣冷汗立刻滲了出來,劉弘眉頭一緊道:“壞了,這份血詔萬不能被老賊發現啊。”
劉章根本沒有想到呂祿得到消息竟會得到的這麼快,望著自己手中的那份血跡未幹的詔書,劉章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滴滴的汗珠來。
太廟外麵,呂祿引領著一班羽林快步向這邊而來,太廟旁的那十來名內侍忙快步迎了上來,呂祿看向一名內侍開口問道:“怎麼回事?我不是再三吩咐你們,決不能讓天子和外麵的朝臣們相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