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看向殿中群臣說道:“諸位可當庭策問,聽一聽賈卿的主張。”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自然看不慣這小小的後生竟一躍與他們平起平坐,故而一個接一個的策問賈誼,所問之題也不過是目下最嚴峻的農業不振,匈奴入侵,南越滋事等問題,賈誼皆一一作答,令群臣無法辯駁。
周勃站起身看向賈誼說道:“賈大夫,高祖皇帝之時,蕭相國就曾製漢律九章,早已明確了禮儀刑法,不知你方才所說禮法已舊,是什麼意思?”
賈誼看向劉章一拱手說道:“蕭相國所製漢律九章乃是從前秦律法中刪減修改而來,其本質仍是秦法。秦法森嚴,戰時尚且可行,可若用秦法來治世,早晚必蹈前秦滅亡覆轍。”
此言一出,兩旁群臣皆拍案說道:“狂妄!你這年青的後生說話也太放肆了!”
“賈誼並非妄言。”賈誼看向周勃說道:“絳侯,賈誼出身布衣,曾在郡府擔任書吏一職,深感漢承秦法之大害。民間百姓五戶為一裏,但有一人犯罪,五戶百姓皆遭株連,此乃連坐法之害。殺人越貨,作奸犯科之重罪者或處劓刑,或處黥刑,或處刖,宮,辟等刑,此類刑法皆酷刑也,重則當場慘死,輕則終生殘疾,犯罪者即便情願改過向善也終再無麵目示人,這與刑法初衷完全是背道而馳。諸如此類種種酷刑,漢國皆承秦製,於國大不利也。”
周勃坐下來說道:“當年曹參對蕭相國所立刑法也從未有半字更改,國家照樣安定,你一個年輕後生妄議刑法,可別把高祖皇帝留下的江山給改壞了。”
“天在變,道也當變。”賈誼看向周勃說道:“絳侯,若是都甘願守舊,國家豈不是都要退回到夏商周三代去了。”
賈誼站起身抬頭看向劉恒說道:“刑法當變,禮製亦當變,前日藩王入京,交橫跋扈,目中無人,終造成了兩起命案的發生,這一切便是因為沒有完整的禮製去約束他們。”
賈誼向劉恒一拱手道:“臣提議,改正朔,易服色,製法度,興禮樂。”
劉恒看向殿中群臣說道:“賈誼方才麵對卿等策問皆一一言過,眾卿以為如何呢?”
周勃低沉著頭不說話,灌嬰開口說道:“陛下,藩王們驕橫無禮,是該好好約束一下他們了,至於重新製定律法一事,這是一件細事,應再好好計議一番。”
劉恒本想再問下陳平的意見,但當他看到陳平坐在那裏緊閉雙眼,滿臉病容的樣子,知他已病了多日了,便將頭看向周勃說道:“絳侯之意呢?”
周勃沉吟片刻抬頭說道:“臣與穎陰侯想法一致。”
“好。”劉恒看向賈誼說道:“賈誼,朕命你協同奉常府與在京博士一同著手重新製定禮儀等事。至於重新製定律法之事可等日後再定。”
賈誼拱手說道:“臣遵旨!”
“陛下......”
聲音聽似出自一個年青人之口,可語氣卻是極為虛弱無力,劉恒聞聲看去,隻見朱虛侯劉章低沉著頭說道:“您有心強盛國家,提拔才俊,今日廷議,又是匈奴,又是南越,又是禮製刑法的,可您是否還忘了一件事啊。”劉章抬起頭來,臉色蒼白,滿臉的病容。
劉恒心中當然知道劉章要說什麼,但他仍看向劉章說道:“朱虛侯,朕忘了何事?”
劉章看向劉恒說道:“燕趙梁三國土地分封一事,難道陛下忘了麼?”
劉恒笑了起來:“原來是此事啊,朕早已有安排了。”說罷,劉恒轉頭看向中行說道:“宣詔。”
中行悅應聲而出,打開詔書高聲讀道:“琅琊王劉澤誅呂有功,改封燕王,琅琊國國除,劃歸齊國境內。原趙王劉友之子劉遂承襲父業,拜封為趙王。皇子劉揖已近冠齡之年,拜封為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