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城下有人高聲回應道:“押糧隊伍回來複命的!”
“可算把你們給盼來了。”太守忙一揮手道:“開城!”
城門大開,那支隊伍便緩緩進了雲中郡城。太守忙引領著一隊兵卒快步下了城樓,來至那押糧隊伍的麵前,正要開口詢問,忽然覺得哪裏不對,這支隊伍上上下下數百人,竟全長著一張胡人的麵孔!
還不待太守反應過來,為首的那名漢兵便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刀光一閃,太守的腦袋便已滾落在地,身旁的士卒們立刻感到了事情的不妙,但還不待他們拔出刀來,便已被幾名押糧漢兵衝上前來一刀直入腹中了。
那為首的漢兵一把摘下頭頂的頭盔,沒錯,正是稽粥單於,他伸出右手放在口中吹出了一個響亮的口哨之後,隻見方才押送的那百餘輛糧車內便竄出了幾百名手持彎刀的匈奴,城內街巷之中也立刻傳來了廝殺聲與慘叫聲。
稽粥一揮手中彎刀喊道:“勇士們,殺戮的時刻到了!殺——”
“殺——”
雲中城內原來早已事先混進來了數千名匈奴士卒,他們等的便是今日稽粥的那一聲哨響!
短短半個時辰,昔日在魏尚手中不可逾越的雲中郡瞬間變得火光衝天,狼煙四起,守城的兵馬們根本來不及組織抵禦,便被行動迅捷的匈奴士卒們紛紛劈成了兩段。血色模糊了這座邊郡,城內的百姓們成了這場屠殺中待宰的羔羊。
匈奴按照一慣的做法,在徹底殺盡了城中守軍之後便展開了屠城,待他們砍得累了,便爭先恐後開始了搶奪奴隸的活動。血色,哭聲,劍影,刀光,慘叫聲再次籠罩了雲中。
血紅的晚霞開始消退,稽粥站立於雲中郡的城樓上,望著滿城的狼煙與火光,他笑了,這笑中包含著得以報仇的快感和對這份自己一手造就出的傑作的喜悅。
一聲蒼鷹掠空的聲音響起,稽粥一伸臂膀,天空中的那隻蒼鷹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望著那蒼鷹腿上被濺上的鮮血,稽粥滿意的點了點頭後,伸展臂膀,那隻蒼鷹便一掠而起,向來時的路線返回。
這是稽粥與另一路出軍代地的兵馬之間的聯絡方式,見到了這隻腿上沾血的蒼鷹,便說明此時的代地也已經成了眼下雲中的這番模樣了。
稽粥仰頭望著血紅的晚霞,口中說道:“劉恒,咱們京城見!”
河南郡,新城縣外。
今年開春以來,賈誼在河南一連頒布了三十稅一法,農耕獎爵法,激獎農耕法三道法令,並重新一一勘定了每家每戶的土地田數。今年的河南背本趨末之風立刻大減,農人們沒有再成群結隊地北上經商,而是熱火朝天在鄉野勞作了起來,稅法如此的低,到時收獲的糧食再也不用去交那些苛捐雜稅,而是真正留到自家,種田種的好,甚至還能和在戰場上浴血拚殺一樣得到爵位,誰人還不每日待在田地中呢?
新城縣外的農田裏,農人們一邊頂著太陽忙活著,一邊高聲談論道:
“哎,你們聽說了麼?鄰村老張家得了公士之爵,縣尉大人並衙門的吏員們親自捧著禦賜的匾額送到家門口,那場麵,別提有多風光啦。”
“可不是麼,老張頭樂的嘴都合不上了,逢人就顯擺,說自己家現在可不是庶人了,可是公士了!”
“這算什麼啊,前日我聽說欒縣有戶農人,得了上造的爵位,比公士還大呢。去衙門,見了縣尉大人都不用下跪。”
“這新帝一登基,知道咱們的河南的情況,派了這個賈大人來,這一連三道新法,又是減稅,又是給爵位的,就是一個字,中!”
“你說,這老張頭跟我住對門,人家家現在得了公士爵,這出門進門的別提那副得意勁了。你說,這都是左右鄰舍,人家現在就不是普通庶人了,是公士了,我也要好好耕種,今年秋天之前也得個公士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