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年的時間,秦國的使臣王稽到魏國招聘有才能的人。鄭安平得到這個消息以後,就設法見到了王稽,說他有個朋友叫張祿,才能同死去的範雎不相上下,不知秦國可否願意聘用他。王稽一聽有人有這樣的才能,便答應先見上一麵。
一天夜裏,鄭安平讓張祿打扮成獄卒的模樣,偷偷來會見王稽。他們談了一會,王稽就已認識到這張祿是個難得的人才,就勸說張祿隨他到秦國去一展才華。範雎說:“我張祿是魏國人,本應報效魏國,可魏國有我的大仇人,我在這裏住不下去了。既然您瞧得起我,我就跟您去秦國吧!”於是張祿就悄悄地隨王稽到了秦國。
到了秦國之後,由於秦昭王當時正為穰侯專橫跋扈而發愁,根本就沒有時間顧及張祿。這假張祿、真範雎就隻好在驛舍裏耐心等待。後來,他聽說穰侯要派兵去攻打齊國,就實在耐不住了,給秦昭王寫了一封信,請求昭王接見他。秦昭王這才安排會見範雎。
可範雎實在等不下去了,他知道,如果這樣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多久,與其在這兒無期地等待,不如去給自己創造機會,所以,他就開始他的行動了,他要為自己創造機會,不然永遠沒有機會。
範雎入秦時,戰國群雄已經有過二百多年的戰爭史了。齊、楚、韓、魏、燕、趙等國在戰爭中實力大損,國勢也日漸衰落。但秦國自從商鞅變法、奪取西河形勝之地後,一直對天下形勢和各國關係很細微的變化都注意,秦國還以外交配合軍事,交替實施東進和南下的軍事行動,最後奪取了巴、蜀,因此秦國國力雄踞其他國家之上。所以,統一全國、結束割據的曆史重任顯而易見地由秦國來擔當。戰爭的目的已由從前的稱霸諸侯演變為統一天下。但是,在秦昭王執政時期,秦國的發展受到了一些因素的限製。在朝廷內部,由於後黨勢力太大,君權受到控製,而且還有權臣當道。對外,秦國也沒有一個好的能夠兼並統一的方略,所以常常勞而無功。而範雎雖然作為局外之人,但一眼就能夠看出問題所在。
於是便上書秦王:“聖主明於成敗之事,利則行之,害則舍之,疑則少嚐之,雖舜、禹複生,弗能改已。”(《史記》)也就是說聖明的君主善於洞察事情的成敗,對國家有利的就實施,對國家有害的就舍之,有所懷疑的就加以試驗,即使舜和禹複生也不能改變這種方略。而且還說:“臣願得少賜遊觀之間,望見顏色。一語無效,請伏斧質。”
秦昭王也不是昏庸平凡之輩,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能夠輔佐他的人,看見範雎之書,於是急忙召見範雎。範雎進入宮門有意走進隻有秦王才能進的道路,宦官看到與之爭執,他故意大聲說:“我從沒聽說秦國還有秦王,我隻知道秦國隻有太後、穰侯!”而這句話也正好觸動了秦昭王的痛處。昭王於是引範雎密談。範雎開門見山地說:“足下上畏太後之嚴,下惑於奸臣之態,居於深宮之中,不離阿保之手,終身迷惑,無與昭奸。”把秦昭王的處境道得明明白白。在這種曆史條件下,範雎適時地向秦昭王獻上了他的“遠交近攻”戰略。
據《史記》載,雎曰:“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穀口,南帶涇、渭,右隴、蜀,左關、阪,奮擊百萬,戰車千乘,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於私鬥而勇於公戰,此王者之民也。王並此二者而有之。夫以秦卒之勇,車騎之眾,以治諸侯,譬若施韓盧而搏蹇兔也,霸王之業可致也,而群臣莫當其位。至今閉關十五年,不敢窺兵於山東者,是穰侯為秦謀不忠,而大王之計有所失也。”
範雎高瞻遠矚,把國家的形勢分析地很到位。他說,秦國四周有要塞可守,北有甘泉、穀口,南有涇渭水,左有函穀關和崤山,右有隴西和巴、蜀,百萬精軍,千輛戰車,雖然老百姓都害怕內部的鬥爭,但若為國家卻都勇於奮戰,局勢有利時可以出關征討,形勢不利時則可守關拒敵。秦國有著自己得天獨厚的地利、人和與強大的軍隊等優勢去控禦其他各國,稱霸天下的大業可以唾手可得。但是,秦國至今還偏居西隅,霸業未成,這也成為秦王的一個比較大的心願,為什麼會這樣呢?範雎認為,這都是由於秦國作戰方略上的失誤所致。範雎大膽指出,秦相穰侯派軍越過韓、魏攻打齊國,這是大大的失策。派出軍隊少了,齊國就不能很輕易地被攻下,但若派出軍隊多了,則有損於秦國的自尊。秦國打算盡量少派秦國自己的軍隊,而盡可能讓韓、魏兩國的軍隊拚死攻打齊國。這樣實際上是想讓韓、魏兩國犧牲兵力,但是這樣在道理上是講不通的。現在如果發現同盟國並不對我親善,而越過他們的國家去攻打另外的國家,這樣都是難以做到的。因此,範雎向秦昭王提出“遠交近攻”戰略,即對距離秦國遠的,就拉攏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