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幾個月後,夏王赫連勃勃死了,其諸子爭權,拓跋燾親率大軍進擊統萬城,這次雖沒有攻占統萬,但消滅了夏國主力,赫連氏隻有守孤城等死的份了。第二年,拓跋燾再攻統萬,這次崔浩獻計說:‘我們如果十幾萬大軍全部抵達夏都統萬城下,夏王赫連昌一定害怕,就更不敢出城作戰了。我們應采取‘以強示弱’的策略,隻派一支精銳騎兵,把輜重留下,這樣夏王赫連昌就不會害怕了,很可能出城與我們交戰,想趁機消滅我們的小部隊。這樣,我們與之決戰,一戰而勝,統萬城唾手可得。’於是拓跋燾決定留下輜重,率領輕騎兵三萬人,加速先行進發。到達統萬城後,拓跋燾將大軍分別埋伏在深穀之中,隻派少數部隊來到統萬城下。可是赫連昌不上當,於是崔浩獻計,讓軍隊撤退,讓將士向西大肆劫掠居民,還故意讓犯死罪的士卒逃走報信。於是赫連昌終於上當,以為‘北魏軍的糧草已經用盡,軍中士卒每天隻吃菜,而輜重補給還在後方,步兵也未能趕到。‘於是引兵追擊,誘敵出洞的計謀終於成功。魏,夏兩軍決戰之時,突遇風雨,飛沙蔽天,魏軍逆風,不利作戰,拓跋燾也馬失前蹄,險些被俘,宦官趙倪,精於占卜術,他對太武帝拓跋燾說:“如今風雨是從敵人頭上襲來,我們逆風,敵人順風,這表明天不助我。更何況我們的將士饑渴交加,希望陛下暫時避開他們的鋒芒,等以後再尋找時機。’此時千鈞一發,稍有遲疑,全軍潰敗。崔浩挺身而出,厲聲喝止說:“這是什麼話!我們千裏而來,自有製勝的策略。敵人貪圖眼前的勝利,不會停止追擊,也沒有後繼部隊。我們應該埋伏一支精兵,適時出擊,向他們發起突然的進攻。刮風下雨,乃自然現象,怎麼可以認定是天不助我?!”。於是拓跋燾重新部署,全力反攻,夏軍終於撐不住,全軍崩潰。夏主赫連昌來不及跑進城,於是便逃奔上邦。用來‘統一萬邦’的天下第一城到了幾乎沒有人防守的地步,北魏終於進入統萬城。
破統萬城之後,拓跋燾為擺脫北麵柔然與南朝宋腹背受敵的威脅,決意集中力量打擊柔然。公卿大臣們擔心宋軍乘機北進,竭力勸阻,隻有太常崔浩極力讚成,他很有把握地說:‘現在劉宋自劉裕去世後,元氣一直未恢複,對我構不成直接威脅。我們統一北方的大業,首先應對北方的強國夏國、蠕蠕(柔然)下手。夏國現在已被我打敗,大傷元氣,氣數已盡,滅亡夏國已是時間問題了。蠕蠕氣焰囂張,不可一世,常口吐狂言,我還未真正重創它,所以必須調集精兵,趁蠕蠕驕橫輕敵的時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驅直入蠕蠕境內,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到時一定能獲全勝!”
於是群臣推舉太史令張淵、徐辯出麵勸阻。張淵年輕的時候,由於曾經勸阻過苻堅,不可以南伐,苻堅不肯接受,結果大敗而名噪一時。拓跋燾命令當庭辯論。張淵的理由是:當年是已己年,屬於‘三陰之歲’,‘太白在西方’,故不能舉兵,否則必定失敗。崔浩針鋒相對,有一番‘五行生克’的高論。“陽是恩德,陰是刑殺,所以出現日食時,君主要積德,出現月食的時候,要注意刑罰。帝王使用刑法,對犯罪的人則綁縛肆市處決,對於犯大罪的敵國,就應該使用甲兵消滅它們。今天出兵討伐有罪之國,正是加強刑罰。我觀察天象,近年以來月亮運行遮蓋昴星,到現在仍然如此。這表明,三年之內天子將大破旄頭星之國。柔然、高車都是旄頭星的部眾,希望陛下不要猶豫。”張淵等人羞愧難言,辯解說:“柔然,是遠荒外不確定的東西。我們得到他們的土地,也不能耕種收獲糧食,得到他們的百姓也不能當做臣民驅使。而且他們疾速往來,行動沒有規律,很難攻取並徹底製服,有什麼事如此急迫,要動員大隊人馬去討伐他們?”
崔浩說:“張淵、徐辯如果談論天文,還是他們的本職,至於說到人間的事情和當前的形勢,恐怕不是他們能確切了解的。這是漢朝以來的老生常談,用在今天,完全不切實際。為什麼呢?柔然本來是我們國家北方的藩屬,後來背叛而去。今天我們要謀殺叛賊元凶,收回善良的百姓,使他們能夠為我國效力,不是毫無用處的。世上的人都信服張淵、徐辯深通天文,預知成功或失敗。那麼,我倒想問問他們,在統萬城沒有攻破之前有沒有潰敗的征兆?如果不知道,是沒有能力;如果知道了卻不說,是對皇上不忠。”當時前夏主赫連昌在座,張淵等人自以無先言,慚不能對。太武帝非常高興,對大臣們說:“吾意決矣。亡國之臣,不可與謀,信矣哉”
為了打消太武帝拓跋燾最後的疑慮,崔浩又進言:‘劉義隆今日君臣,非劉裕時可比,他們如果敢來,譬如小馬小牛鬥虎狼,有何畏懼?’‘如今夏季,柔然的習慣分散放牧,秋天牲畜肥壯,方才集中,天寒時南下擄奪,現在出其不意,大舉襲擊,必定成功,隻怕諸將不肯深入,不能全勝’他口若懸河,舌戰群臣,終於令佛狸徹底打消了疑慮,決計大舉討伐柔然。這次遠征,根據崔浩的“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謀略,果然取得了關鍵性的勝利,柔然主力潰敗,提出和親。從此不再是北魏的主要威脅。也正如崔浩的擔心,當魏軍進到琢琊山,諸將怕有伏兵,勸佛狸停止進軍,七月,魏軍班師。後來得到情報,再前進兩天,就可以把殘部消滅光。佛狸後悔不已。
432年拓跋燾又滅了北燕,在統一北方的道路上,隻剩下西北角的北諒苟延殘喘。439年拓跋燾討論伐諒之事,這次還是群臣反對,特別是一個叫李順的反對得最厲害。此人為是佛狸身邊第二號謀士,在征夏伐柔然等諸多戰役中,表現出卓越的見識和謀略,也深獲拓跋燾信任。他作為拓跋燾的特使出使北諒12次,對北諒的情況了如指掌。也曾在拓跋燾麵前預言北諒沮渠氏離敗亡不遠了。但是此人貪財,逐漸被北諒的沮渠氏用重金收買。拓跋燾以前數次想動手收拾北諒,都被李順勸阻。這次他看到拓跋燾決心很大,隻好編造謊言“從溫圉水以西直到姑臧,遍地都是枯石,絕對沒有水草。當地人說‘姑臧城南的天梯山上,冬天有積雪,深達幾丈,春季和夏季的時候,積雪融化,從山上流下來,形成河流,當地居民就是引雪水入渠,灌溉農田。如果涼州人聽說我們大軍開到,一定會斷絕渠口,讓水流盡,我軍的人馬就無水可用。姑臧方圓百裏之內,土地因無水寸草不生,我軍人馬難以久留”。
崔浩反駁說:“《漢書。地理誌》中講道:涼州的畜產,天下最為富饒。如果那裏沒有水草,牲畜怎麼繁殖?另外,漢朝絕不會在沒有水草的土地上興築城郭,設置郡縣。況且,高山冰雪融化以後,隻能浸濕地皮,收斂塵土,怎麼能夠挖通渠道,灌溉農田呢!這種話實在是荒謬不可信。”李順惱羞成怒地說“耳聞不如眼見。我曾經親眼看到,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辯論?”崔浩一針見血地說:“你接受了金錢賄賂,就想要替人家說話,你以為我沒有親眼看到就能被你蒙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