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唐克林似乎已和區隊長拉上了關係,就急問區隊長貴姓?
區隊長在我們麵前很沒有必要取掉那個“貴”字就說他姓鞏。
我沒聽清就問還有姓公的。白遲就接過去說什麼公不公私不私的,區隊長姓鞏,就是大明星鞏俐的鞏。’
我“噢”了一聲,我還真沒想到。
四天後,自遲被任命為班長,我被任命為副班長。這都是臨時的,三個月培訓期滿後,誰給誰也當不了班長。下來後唐克林回到班裏“哈哈”一笑說,本來讓他當副班長的,他嫌是管衛生的,都是老兵蛋子誰的內務衛生能搞得符合標準?他才不得罪人呢。我一聽就去找了區隊長,這班副我也不幹了,白遲當班長是因為他歲數最大可以鎮住人,我當個班副就不一定能搞好內務衛生了。
區隊長說你不願幹了就算了,讓張金峰幹。張金峰也不幹,往下推都沒人幹。區隊長說沒人幹算了,就不要副班長了。
白遲就顯得很高興,他說自當上兵就沒有當過班長,一直在機關幹到現在,這下可以過一下班長癮了。他卻對我說幹個班副也不賴,大小是個官呢。
自遲和我是老鄉,但不在一個單位當兵,到這裏認識後就和我顯得特親熱,還說他當了班長要怎麼照顧我,我說謝謝了,心想沒當過班長的自遲還真不知道班長是個多大的官。
塞外的五月還隻是初春。每天必播的節目就是午後要刮一場風,風裹著沙石滿天飛舞,讓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這時候,我們就坐在教室裏上業務課。窗外呼呼吼叫的狂風衝撞著教室的雙層玻璃,我的心裏就很亂,眼睛盯著黑板上的字,腦子裏卻裝滿了風沙一般沒頭沒緒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我應該幹什麼,或許我應該真把心思全部用在學習上,不去考慮學習以外的事情,但以外的事情卻往我腦子裏鑽,硬要擠出一個空間來容納它,讓我每時每刻都知道它的存在。我問別人,他們也有同感,本來能到這裏來參加幹部培訓,就意味著我們的人生道路上已經有了第二個轉折點,從此將改變今後的命運,但我們在這個轉折過程的開端卻陷入無形困擾之中,叫我們難以說清究竟是什麼原因致使我們到了這般境地,難道人在另一個轉型期到來的時候會產生對另一種人生的不解或者恐懼?可是人在向往好的生存方式,都是從陌生走向熟悉的,誰天生就熟悉各種類型的生活呢?
唐克林拿出他老婆的照片一個人偷看時,白遲看到了就公諸於眾。我們暫時的沉悶就被這種正常的活動打破了。
唐克林的老婆從照片上看還真不賴,我們爭著傳看時都這樣評價的。出於習慣問起唐克林老婆的職業,他剛才的得意就消散得不見一絲蹤影了。
“還能幹啥?”唐克林說,“從老家帶到部隊後,在一家公司幹著。”
白遲就問是什麼樣的公司幹什麼樣的活路?唐克林就說現在的公司說不準也就幹些業務性工作掙個飯錢。
弄了半天張金峰還是給我們爭了口氣,他的老婆竟是公安局的幹警。他拿出照片讓我們看時,他很平靜,倒是白遲激動得凝視著照片一個勁地說還是張金峰厲害,弄個幹警也算是給我們誌願兵出了口氣。
我說怎麼能算出口氣呢,婚姻這事不能這樣看,得講有沒有緣。
白遲看了我一眼說:“什麼緣不緣的,這世間就沒有什麼愛情,睡在一個床上生孩子了也許就叫愛情吧。”
我不想再辯了,白遲的老婆在老家農村,他這樣說與他的經曆有關,可他卻像別人一樣填個籍貫還要寫個城裏的。
“還是張金峰活得像人。”白遲說,“這個社會上人隻認身份地位和金錢,別的都是騙人。”
唐克林很讚同白遲說的話,隻有張金峰不那樣認為,他說誌願兵首先得看得起自己,在婚姻上,各種類型的職業隻有誌願兵的婚姻選擇很特別很痛苦。
自遲說:“你還痛苦啥?這次一轉幹,心理上不就平衡了。”
唐克林說:“這不是心理平衡不平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