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張金峰也曆經了許多磨難才得此婚姻的,不然他不會這樣說,部隊對誌願兵的規定我是知道得太深刻了。
總之我們現在已不是誌願兵了。
周末學校禮堂放電影,我們這些準軍官的老兵們就比那些正規學員的新兵們多了些不屑一顧的沉穩和隨便。
結果,我們被站在前台整理隊伍的一個上尉幹事大訓了一頓。挨了訓還不算,上尉幹事還叫區隊長帶我們出去重新入了一次場。我們的情緒就出現了不大也不小的波動,在禮堂外麵重新整理隊伍重新入場就要浪費一些時間,誤了電影開演時問,坐在禮堂裏等候的正規學員們就不願意了,他們哄鬧著以後不和我們一起看電影了,堅決要求以後分開看電影。
我們又不是後娘養的!
我們中有一些人已經火了,便和正規學員們爭吵起來,禮堂裏一片混亂。站在台前的上尉幹事氣得大聲喊了好長時間,根本沒人聽他的,最後各隊的隊長政委們出麵才鎮住各自一方,禮堂一靜下來,上尉幹事就發火了,他也不和誰商量就決定今天電影取消,各隊帶回去進行整頓。
電影沒看上,鬧得不歡而散。回來後一場訓話是免不了的,最後分班討論,各自認識錯誤,直到熄燈號快響時,我們才解散了,但我們誰也沒有認真對待這件事。唐克林說有啥大不了的,什麼事還沒經曆過。
的確是件小事,過了這周,下次看電影時還是大家一起看,誰也沒話說了。
學校畢竟是學校,不到一個月時間,我們終於適應了這種生活,剛來時莫明其妙的情緒平靜了許多,大家的身心基本上已投入到了學習和訓練中。平靜的日子感覺上過得就很快。
這天,區隊長來到我們班突然問我:“聽說你寫東西可以,是不是真的?”
我愣了愣,才說:“真不真倒不好說,我是會寫一點字,但真正稱不上東西。”我在這方麵一直是很謙虛的。
“什麼東西不東西的,”區隊長不耐煩了,“隻要會寫就行,你抽時間寫一篇學術論文,分析一下學員的心態和教學方法。”
我說這樣的東西實在寫不了,我不了解不說,對學術性文章我從來不喜歡,一篇都沒看過。
區隊長說:“叫你寫篇東西還這麼難,會寫東西的人就這麼牛?”
我說不是這麼回事,一個人不喜歡的事怎麼著也不會幹,寫東西不是說的那麼好聽。
區隊長說:“什麼好聽不好聽,天下文章一大抄,都是相互抄,何必還要說那麼玄呢。算了,不讓你寫了,好像我還求著你似的。”
區隊長一走,白遲說這下你可把區隊長得罪了,你還不快去給人家認個錯,給他寫了不就完了。我說管他那麼多呢,我反正不會寫,他又把我的話往別處理解,我有什麼錯?
但錯的隻能是我。第二天早操時,區隊長就給我找茬了,專門糾正我的動作,糾正了三次後,就再不糾正了。臨收操時,把全區隊集中起來講評時,他不點名的批評了我,他說不管你誰有啥特長在這個地方都一樣,還傲個啥?糾正動作滿不在乎的樣子以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雲雲。
我站在隊列裏,當時的想法真有些天真,我不想學習了,我受不了他這樣對待人的態度。但我還是克製住自己,三年來的誌願兵生活對我心靈的磨損,使我的身心在無形中受到了些許傷害,似有一個堅硬的外殼一直緊緊地包裹住我使我無法掙脫這種束縛,我的身心都被控製著,我隻有煎熬、咀嚼自己的靈魂,為了父母、為了解決自己的婚姻大事,我流了多少淚?我一直想找到突破這個軀殼的缺口,但這個缺口一直不屬於我,我為了維護我的自尊,就沉悶地活著,那麼多的陽光那麼多的歡聲笑語都不屬於我這類人。現在我擁有了這個突破的機會,怎麼能輕易就放棄呢?活了這麼多年,什麼事沒經曆過?還受不了他的幾句話?收操後,我的心情依然。白遲見了覺得奇怪,他還以為我沒聽懂區隊長的訓話呢,還專門提醒了我,我沒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