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華笑:“側著怎麼騎馬?你又胡說。”顧城哈哈一笑,又低了聲音:“是的,在你麵前,我總是喜歡說胡話。”敏華有些愣住,顧城卻像是什麼也沒說過一般就與顧華一道走去了馬場。
顧城是顧公館中最沒本事的人,也是顧公館裏性子最難捉摸的人。敏華真是恨死了他的難以捉摸,像是一棵帶鉤子南洋杉,垂到了心間上肆意撩撥。將人撩得癢了,疼了,才無辜地問你怎麼了。敏華恨恨道,她要守住自己的,絕不能輸在這個男人手上。
那天傍晚,顧城提出來要將敏華送回家,敏華輕笑著以‘勿勞麻煩’為由拒絕了,她仿佛沒有看到顧城失落的表情,端莊地鑽進自己的車子裏,真正像是個大家閨秀。
五月中旬的天氣真正熱辣了,黃梨木雕花窗大大地開著,玻璃上影影綽綽地映襯出風流的身姿。那白花花的大腿時不時地隱沒在冰絲錦繡旗袍下,泛著黑棕的頭發洋氣地披散在肩上,偶爾的一陣涼風將它徐徐吹開,滑到了臉龐,瞞住了那雙飛一樣的眼睛。
敏華在鏡子跟前左右擺了擺姿態,揚起了嘴唇便出了門。劉夫人照常問候了一句便不再多嘴,眼看著她出門乘了車子揚長而去。
顧城早已經在電影院門口等候了,看她搖擺著風情走過來,忍不住誇道:“你是我見過最頂級的漂亮女人。”敏華抿嘴一笑,左右張望一番道:“顧小姐呢?”顧城笑道:“她有事不來了。”又低頭道:“她總有自知之明的。”敏華笑笑不再說話。
她隻當不知道這兄妹倆的花樣,且顧城的這些話給多少女人講過尚未可知,她如果當真了可就輸了。兩人走入電影院去,現在時局特殊,裏頭倒也沒什麼人。顧城今天沒有帶仆人,親自去買了票,還買了點點心。
敏華笑道:“看你做的這麼熟,以前少不得給人跑腿呢。”顧城笑笑,沒有否認:“以前跑多少腿不重要,且看以後為誰跑,你說呢?”敏華自認說不過他,轉過頭去專心看電影了。
兩人的位子靠得很近,敏華原以為再這樣好的氣氛下,顧城會對她表示什麼。很遺憾,顧城一向很紳士,近兩個鍾頭的電影,兩人甚至連手也沒碰到
。敏華清楚著這是為什麼,顧城總是驕傲的,即使拐著彎做了這麼些明顯得不得了的事,但隻要還沒到明麵上,他絕不做那個先戳破窗戶紙的人。他享受征服她的過程,或者說,他享受曖昧。
敏華心下冒起了涼氣,顧城這樣的神閑逸定,擺明了將她視作盤中餐,可她卻不願意讓他吃飽走人。顧公館家世顯赫,風雲數百年,顧城上頂著個做將軍的爹,他的親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胡來。劉家是新起的商賈,那點家產在顧家麵前是不堪一擊。
她江敏華要怎麼樣才能嫁進顧家,隻有讓顧城真正願意娶她。否則二人就算真有夫妻之實,她也絕對討不到夫妻之名。他們看的電影是一部很歡樂的喜劇,顧城笑得很開心,敏華壓下心中的煩悶,配合著笑得很開心。
“電影好看嗎?”走出電影院後顧城問道,敏華自然地點頭。兩人又一路漫步去了不遠的咖啡館,顧城總是能講出許多新鮮的段子將她逗樂,兩人談笑風生的倒也十分溫馨。
隻是顧城突然之間就不說話了,一臉嚴肅地撐著下巴,定定地將敏華看著,似要將她的臉上看出花來。敏華疑惑道:“怎麼了?”一邊四下裏將自己打量了個遍,在她將玉白的手撫上發絲的時候,顧城開口:“你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嗎?”敏華臉兒一紅,放下手低頭不去看他。
顧城眯著眼睛,緩緩道:“其實你和我母親真的很像,你們說話的語調很像,你們的穿衣風格很像,走路姿態很像,就連低頭羞赧的模樣也很像。”敏華心一驚,抬頭:“那你將我當作了誰?”
顧城眯著眼睛還未從那熟悉的影子裏回過神來,直到敏華微涼的眼睛透進了他的眼裏,才正色微笑道:“怎麼了?你當然是你,我又不可能將你當作是我母親。”敏華依舊沒有好臉色,顧城諂道:“你曉得嗎?你身上有股介乎於女孩與女人之間的味道,不多一分純真,也不少一分風情,是正正好好的,我是再也找不出與你一樣迷人的女人了。”敏華承認是被他這一番話給喜悅了,總算揚嘴白了他一眼,眼波銷魂。顧城怪叫道:“天啦,我真正知道這女人的代名詞叫善變哩。”兩人又開始了你來我往的調情,頂爾雅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