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三人又坐在一起拉閑話。二愣子問三姑:“今天你聽說六兒的事了嗎?我親眼看見日本人押著他遊街,怕是沒命了。”
“沒有。我隻顧趕路。”
金花說:“後晌有個人進店喝水,說他看見六兒被日本人的大刀砍了,血把衣服都淋透了。真殘忍,狗日的!”
“早就聽說他被抓了,不知道為什麼被殺?”三姑問。
“聽說與三岔口炸軍車有牽連,說六兒也參與了。聽人說,地下遊擊隊一直在活動。有人說,看見六兒有手槍,報告了警備隊,這才糟了。”金花說。
“該死的,誰做的缺德事?”三姑問。
“地下遊擊隊知道了,會剝他的皮。”二愣子說。
“這種缺德事做不得,炸的是日本人,不是他的爹媽,何苦?聽說地下遊擊隊在晚上秘密活動,專和日本人作對。我住在日本人的附近,成天提心吊膽的。日本人,該炸,該死!”金花說。
三人一直說到三更天,二愣子和三姑出門給牲口添了草,回各自的屋子睡覺。二愣子想起上午買的花布,就從褡褳裏取出那塊花布,推開三姑的門。三姑正在彎腰洗臉,聽見有人進門,抬起頭來。二愣子看見三姑上身穿著一件短袖,赤裸著兩隻胳膊,兩個飽滿的奶子活脫脫的,一顛一顛的。二愣子正想退出去,三姑開口:“沒事。別走。我馬上就洗完了。”
三姑洗完臉,出門倒了洗臉水,又走進門,看見二愣子手裏拿塊花布。問:“給誰買的?”
“給你。”
“為什麼?我不是你的婆姨。”
“上次日本人刺傷我,你來看我時帶著肉和麵,我應該回報你。不然,你會罵我。”
三姑笑了。
“你的心還挺細的,想那麼多。我們一起跑活,相互照應是應該的,何況你是為我才受的傷。你有情有義,布我收下了。”
二愣子把花布遞給三姑,問:“這塊布好不好?”
“很好看的。”
三姑把花布放在身上,比畫著。問:“我穿著好看嗎?”
“好看得很。”
三姑站在二愣子對麵,眼裏一片柔情蜜意。三姑把花布放在炕上,坐在炕沿邊,一邊眼巴巴地看著二愣子,一邊拿著大木梳,一梳一梳地梳理著長長的黑發,兩個奶子一顫一顫的。二愣子看著三姑顫悠悠的奶子,魂飛魄散。
“時候不早了,我回去睡覺。”二愣子嘴上如此說,卻不移動身子。
“你要睡得著,就回去;你要睡不著,就別回去。多說一會兒話有什麼不好。”三姑嬉笑著。
二愣子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看,旅店裏黑魆魆的,金花早已睡覺了。二愣子走到三姑身邊,挨著三姑坐在炕沿。身邊坐著個粗壯的漢子,三姑心裏感到踏實,但想到二愣子是個光棍,有幾分別扭,有幾分憐憫。三姑想,二愣子對自己這麼好,作為一個女人,沒有別的可以報答,最好的報答莫過於自己的身子,隻要他不嫌棄,今晚就給他,可又猶豫起來。她看見二愣子眼巴巴的樣子,不忍多看一眼。一會兒,三姑吧嗒吧嗒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