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似是故人來(1 / 3)

天早已亮了,樹林裏落滿陽光的碎片,林間萬物漸漸從睡夢中蘇醒,百鳥歡歌,和著初夏清晨的風吟。周圍處處都是生命的氣息,很難想象就在幾個小時前,這裏還是死神停留過的地方。

克裏斯發來的視頻已經停止有一會兒了,百裏靜靜地站在林地邊緣。笛卡爾收起相機,不知所措地停在屍體旁,他拿不準是不是該對百裏說點什麼。

老實說,他很不喜歡百裏的思考方式,一旦陷入思緒,他就像一台關了機的電腦,沒有絲毫動靜,所以笛卡爾不知道目前他對於莫先琳的死亡有什麼想法。想到這裏,笛卡爾心裏都是火氣。

沒辦法,在催眠過程中隻有一個催眠師麵對受試者才能達到最好的催眠效果,多個催眠師同時催眠反而會擾亂引導意識的進程。所以,百裏向來都是獨來獨往,遇上謎題都是自己推理、琢磨。如果有知識麵以外的疑問,他會去請教別人,但必須等到腦子裏的推理最終打磨成形了才會說出來,這已是他多年來養成的思考習慣。雖然心靈會的教士們常常詬病他缺少團隊合作精神,但這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推理的效率,幾個催眠師嘰嘰喳喳討論半天是很難得出一個有效的行事方案的。

所以,作為百裏的合作者不會很舒服,隻聽他的結論一個接一個地蹦出來卻不知所以然,這最令人苦惱。

好奇心很重的笛卡爾在這種時候就備受煎熬,他決定走上前去問個明白。

“我們隻有七天時間!”

沒等笛卡爾走到身後,百裏忽然大聲說道。他轉過身,疲憊的目光停留在屍體上。

“七天?”笛卡爾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的?”

“讓莫先琳臨死前給我打電話,在砍下來的手臂上刻下兩句話,然後放在我的門前,還沒看出來嗎?”百裏嘴角一彎,露出微笑,“那個自稱‘先知’的對手在向我下戰書,要我迎接他的挑戰,賭注是其餘四個學者的生命,時限就是斷臂上的提示。從莫先琳教授的死亡時間,不,應該從5月21日零時起算,如果七天後我輸了,他們都會死。”

笛卡爾窒住了,頸後冒出陣陣寒氣,他口齒不清地說道:“你認為,我們隻有一個星期的時間破解所有謎團,還要救人?”

百裏笑著點點頭,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躲在暗影裏的殘忍對手沒有讓他有絲毫畏懼,相反,他對挑戰充滿了期待。

“現在最棘手的是,你還要應付心靈會的抓捕,這,這不可能做到啊!”笛卡爾心急地道。

“不,現在最棘手的是,我們不知道‘jiɑ’‘le’‘bi’,還有‘mɑi’‘zhe’‘lun’的意思,”百裏走過笛卡爾身邊,走向停車的地方,淡淡道,“比起我們的對手,道格負責的心靈會就是個幼兒園。”

笛卡爾愣在原地,百裏消失在樹林裏他才回過神來,急忙快步跟上去。雖不能說這是笛卡爾此生麵臨的最嚴峻的情勢,但他背負的是自己導師的性命安危,一時之間他很難完全做好迎接挑戰的準備。

“我們就把莫教授的屍體留在這兒嗎?”笛卡爾回頭望著樹林,略帶愧疚地問。

“沒時間了。”百裏直視前方道。

“你就沒想過向道格澄清一下嗎?赫寧莊園裏不少人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我們沒時間做這些沒用的事。”百裏堅定地說。他加快腳步,笑意仍然掛在他的嘴角。

既然要玩這種挑戰遊戲,那就來吧!

拉上道奇越野車的車門,笛卡爾看著旁邊的百裏,急促地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你還認識其他的語言學家嗎?”百裏的笑容消失了,他沒有回答笛卡爾的問題,反而另問道。

該死的,又是這樣,我的問題沒有答案,而我又得回答他另一個問題。笛卡爾心頭的火氣又冒起來了,他隨口回道:“什麼其他的?”

“就是心靈會以外的人,”百裏麵無表情地道,“不能去找理論部幫助我們了,我們需要一個與心靈會毫無關係的語言學家,你能盡快找到這樣的幫手嗎?”

盡管知道這不是個鬧矛盾的時候,但笛卡爾再也控製不住了,他扯起嗓子大聲說:“百裏先生,你忽然要我帶你去找什麼語言學家,可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下一步的計劃又是怎樣的,我坐在這裏,不是來當你的司機或跟班的,我們是搭檔,從我把你帶出赫寧莊園那一刻起我們就是搭檔,你不覺得你一直都拿我當空氣嗎?”

百裏小小地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個看似老實的年輕人會忽然沒來由地發脾氣。

笛卡爾發泄了一通,轉頭握住方向盤不去看百裏。他臉頰發燙,對自己的失禮有些不好意思。

百裏哭笑不得,他這才意識到是自己獨斷的思考方式讓笛卡爾感覺他始終沒有參與到破解危機的過程中來,對於年輕氣盛的探員來說,這的確很難以接受。

曾經的百裏不也是這樣嗎?

隻是現在關於密碼的所有推測都走進了死胡同,眼睛裏的雌性符號“”、模仿維納斯雕像的屍體,還有聖安地列斯斷層,怎麼將這一切聯係起來還是個謎。

“夥計,聽我說,”百裏用堅定的口氣道,“不是隱瞞你,隻是我的推理還有很多漏洞,我需要確認推理站得住腳了才能告訴你,不然你自己的思路會被我帶偏的。相信我,解開莫教授的遺言後,你就會知道我所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