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弗蘭姆兄弟的贈禮(1 / 3)

《荷馬史詩》分為《伊利亞特》和《奧德修斯》兩部分,前作敘述了特洛伊戰爭的最後階段,希臘聯軍設下木馬計攻陷特洛伊城。《奧德修斯》延續前作的情節,講述戰將奧德修斯經過十年的海上曆險,終於返回家鄉的故事。作為西方文學史上目前已知的最古老的文學作品,《荷馬史詩》的全文很容易就能在網絡上搜索到。

“把整部史詩都下載下來吧。”百裏建議道。

秦瀾在黑莓手機的小鍵盤上摁了幾下,抬起頭回道:“我已經存下來了,現在我們直接以‘冥府’作為關鍵詞來搜索,找出詳細描寫冥府的句子,對不對?”

百裏點點頭,從先知留在特裏斯坦潛意識裏的線索來看,這已是唯一行得通的辦法。

秦瀾對著手機屏幕開始搜索,笛卡爾也湊過頭去,兩個人的腦袋擠在黑莓手機小小的屏幕前。

焦灼的等待。百裏閉上眼睛,開始祈禱藥劑在自己的血管裏多停留幾分鍾。

“都是在說什麼人去往哈迪斯的冥府,並沒說冥府是什麼樣的啊!”笛卡爾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秦瀾沉默地摁著按鍵。

又過了五分鍾,秦瀾抬起頭,失望地道:“翻完《伊利亞特》了,沒有找到我們需要的內容。”

“在《奧德修斯》裏麵能找到。”百裏麵不改色地說。

秦瀾的注意力回到手機上,再次往下翻找。

“等一等!”笛卡爾猛地伸手擋住往下翻頁的秦瀾,“讀讀這幾句。”

秦瀾微眯起眼睛,把笛卡爾指出的幾行詩句輕聲讀了出來。

“這是屬於佩爾塞福涅的聖林。在那裏,你下船,步入哈迪斯幽暗的冥府。還有火河和斯提克斯支流哀河,奔騰洶湧地繞著一塊岩石,轟聲隆隆地彙合流入冥府的深淵阿克戎。英雄啊!你要聽從我的吩咐,在那裏挖一個深坑,一肘尺見方,然後在坑旁為所有死去的人獻祭。”

讀到最後,秦瀾的聲音開始發抖。

這是史詩《奧德修斯》的第十卷,奧德修斯懇求女神基爾克幫助他們回到久別的家鄉。基爾克告訴他,他們必須先去冥王哈迪斯和冥後佩爾塞福涅居住的冥府,找尋預言師特瑞西阿斯的靈魂。隨後,基爾克詳盡地告訴了奧德修斯冥府是什麼樣子。

荷馬用短短八行詩句,將陰森的冥府記錄下來。

接著,就看看先知用哪座遭遇大屠殺災難的城市來象征冥府了。

“秦瀾,在Google上搜索奧斯維辛、基加利、耶路撒冷和南京的衛星地圖。”百裏的聲音平靜如常。

秦瀾隱約預感到了什麼,默不作聲地完成搜索。在四張地圖一一出現時,她抬起手捂住嘴唇,但還是沒止住那聲低沉的驚歎。

“什麼?”笛卡爾忙不迭把手機搶過來,看清屏幕上的地圖後,也跟著倒吸了一口氣。

百裏伸出手,從笛卡爾手上接過已經發熱的黑莓手機,目光在四張地圖上都掃了一遍。

奧斯維辛位於波蘭南部的內陸平原上;基加利的位置在盧旺達中部,是一座地勢很高的山地城市;地中海和死海之間的聖城耶路撒冷同樣坐落於山地。這三座城市無論是曆史文化還是地理人文定然各有各的不同,可是在百裏的眼裏,它們卻有一個十分顯眼的共同點——在城市的周圍,沒有河流圍繞。

百裏盯住了南京。

中國江蘇省的省會——南京。

世界第三長河,長江從南京的西麵洶湧而過,在南京的西南麵,長江沿著建鄴區分出了一條名為“秦淮河”的支流,秦淮河環繞了南京一圈,在潛州島附近與長江重新彙合。

從地圖上看,長江和秦淮河猶如一枚指環,把南京緊扣於其中。

火河和斯提克斯支流哀河,奔騰洶湧地繞著一塊岩石,轟聲隆隆地彙合流入冥府的深淵阿克戎。

百裏放下黑莓手機,臉上沒有神色,旁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站起身,邁開輕如飄絮的雙腿,緩緩地走出沉悶的船艙,來到甲板上,鹹腥味的海風吹不開他緊閉的雙眼。

冥王的毀滅之城,最終還是指向了在古老東方閱盡風雨的“六朝古都”啊!

定義南京為“冥王的毀滅之城”,這一次,先知帶來的更多是對百裏和秦瀾內心的震動。

先知讓他們麵對的下一座荒城,是祖國大地上的城市。

棘手感隨之而來:馬上就要進入第三天,此時百裏他們是在地中海,水陸交通的速度不足以在短時間內把他們送到亞歐大陸的另一頭,除了飛機之外不可能考慮別的工具。然而,他們是全球通緝犯,航空公司的櫃台早就對他們關閉了,要用非法途徑從地中海飛往南京可不比從美國西海岸飛到歐洲,穿過中美洲那些國家的領空尚能靠發送假身份信息蒙混過去,而橫跨亞歐大陸的航線至少得經過三個時局敏感地區,地麵上隱藏的數不清的防空武器是他們無法逾越的天塹。

笛卡爾又打起協和式飛機的主意:“讓那架超音速民航飛機送我們到中國去應該不難吧?”

他走出船艙,叫來一直在艙門附近徘徊的阿裏斯:“你們的生意來了,請用協和飛機送我們去南京。”

“南京?你說的不會是中國大陸東岸的那座城市吧?”

“是的,離上海很近。”笛卡爾以為阿裏斯拿不準南京的具體位置,就把世界金融重鎮上海搬了出來。

“我知道南京在哪兒,世界地理我比你熟得多,”進入船艙後,阿裏斯斜著眼睛,第一次把目光從秦瀾身上移開,他用看瘋子的眼神打量笛卡爾,“我隻是不敢相信,你們竟然試圖從中國大陸東部非法入境,那等於是把脖子伸到斷頭台上。”

笛卡爾急了:“我們加錢,加錢雇你們……”

“不是錢的問題,”阿裏斯連連搖頭,搶著拒絕道,“中國人在他們的國土東岸投入的警備是軍隊級別的,南京還是中國大陸的戰略要地之一,就算是弗蘭姆那不要命的家夥都不敢在那兒搞移民,更別說其他人了。”

“把我們從中國的其他邊境線弄進去怎麼樣?”固執的笛卡爾不肯放棄。

“沒意義的,”秦瀾抹了抹眼睛,說,“他們送我們到雲南或西藏邊境又能怎麼樣?中國的國土麵積可不是意大利能比得上的,不乘飛機的話,從中國南部或西部邊境趕到位於東部沿海的南京至少要花掉半個月的時間。”

笛卡爾捂住臉頹喪地坐下,恨得牙癢:“該死的道格,該死的全球通緝!”

“保持風度,笛卡爾。”一個沉穩的話音響起,透著不可思議的沉著。

百裏倚在艙門旁,深不見底的瞳孔直盯著阿裏斯,催促道:“把弗蘭姆先生找來吧,時間交易的贈品他還欠我幾樣呢。”

阿裏斯讓百裏漆黑的眼睛看得發怵,又不想再次在秦瀾麵前折了麵子,硬著頭皮說:“找弗蘭姆來也沒用,他打死也不會做中國東岸的生意的,不相信,你可以問問船上的福克船長,他們倆是兄弟,福克不接的活兒,弗蘭姆也不會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