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風土人情3(2 / 3)

人力車(洋車)

老舍在《駱駝祥子》中描寫的人力黃包車,煙台興起的很早。

這種車煙台叫“東洋車”,又叫“洋車”。遠在20世紀二十年代末,就有安姓資本家從大連運進煙台,供其姨太太乘坐。其姨太太十分豔麗,所以越發招搖過市。

拉這種車勿需多少技術,許多無業居民趨之若鶩。自1928年起,美國太平洋艦隊的水兵每年都要到煙台“歇伏”,他們乘坐黃包車成癖,於是這個行業很快興旺起來,除名門望族養有專門的“包車”之外,在碼頭、街口,都聚集著很多拉散戶的車夫,他們大多擁有自己的洋車,跟北京不同的是,這裏沒有出租車輛的車行。

他們的收入不菲。當時北方局派到煙台的特派員胡丹坡,在所著《金陵雜憶》中收入他當時給北方局的報告。報告中稱煙台洋車夫一個夏天的收入足以維持一年的溫飽,因而革命性極差雲雲。

汲水工具

煙台沒有水車,汲水多用轤轆,又稱“轤轆頭”。

煙台多井,井台上設井架,多為三角井架,用巨石予以固定。井架上伸出一木軸在井口,這圓形木軸往往塗上一些油脂以減少磨擦。汲水時將帶搖把的“轤轆頭”插入木軸。轤轆頭上纏有井繩,井繩末端拴有水鬥。搖動把手,放下井繩,水鬥就會取水,然後將水挽至井口,完成汲水。

這無疑是勞動強度極大的,特別是澆灌幹涸的菜園,有所謂。“趕水頭”。即搖取的速度越快,水流的速度越快,很快就會把地澆完了。如果慢了,一鬥水很快就被幹涸的土地吸光了,形不成水流,澆地的速度就會很慢。

煙台泊地農民的汗水都灑在轤轆頭上了,出現了抽水機,才逐漸告別了轤轆頭,但在一些庭院裏,未按機井前,仍沿用著轤轆頭取水的方式。

耕耘工具

原始農業的耕耘工具也很多,整地耕地工具有钁、犁、耙等。犁比較重要,由舊式木犁發展為新式步犁、雙輪雙鏵犁,由於拖拉機的出現逐漸被淘汰。播種工具包括耠子、耬、點播器、播種機等,耠子、耬本來已被播種機所取代,但承包責任製後又複使用。中耕追肥工具有鋤、三齒耘鋤和五角耘鋤。植保工具有手搖噴粉器和壓縮噴霧器。手搖噴粉器在50年代引入,不足二十年即被淘汰。收獲脫粒工具有鐮刀、鍘刀、連枷、碌碡、木耙、木杈、木鍁、簸箕等。後來被各式各樣的收割、脫粒機所取代。這標誌著我國農業從傳統的手工方式走向了近代的機械化。為形成現代化大農業創造著條件。

風匣

風匣已經絕跡,連它的第二代替代產品——小型鼓風機也已絕跡,隻在語言中還留有痕跡,例如說:“老鼠鑽到風匣裏——兩頭受氣。”

當年它可是每家每戶必備的物品——真像今日的煤氣灶一樣。不僅是鐵匠爐的主要工具,也是家庭婦女每餐必用的物件。

構造很簡單,一個木箱(所以又稱風箱),兩端留個風口,活動閥門,可以進氣或者堵氣,拉杆連著一個活塞,活塞上拴上雞毛以防漏氣,側旁一個風道連著出氣口,如此而已。

就這種風箱用了幾百年,直到出現了電力操作的小型鼓風機(俗名“風鼓子”)才逐漸被代替。

11.老煙台風情

煙台是著名的僑鄉,僑胞之外還有港台遊子,他們無不懷念故鄉。懷念什麼呢?是那山?那海?那土地?當然也有,但這些完全可以通過畫麵來解思念之苦;現代媒體發達,今日的故鄉新貌也可以瞬間即得。那麼,懷念什麼呢?

其實,主要的就是懷念故鄉的風情。

那是一種濃濃的氛圍,說不清究竟是什麼。鄰裏關係?生活習慣?街巷閑話?好像都有,好像又都不是……

然而,風情確實是客觀存在的,是鄉情的基礎。許多人把老煙台比喻為“小家碧玉”,就是因為它絕不雷同於大上海的風情。京派與海派的差異根源也在風情上。

風情,是“地域文化”的根。

吃魚種種;

丹桂小吃;

大廟的玩具攤兒;

萊州的麥作文化;

煙台人的“就頭”;

果模與麵塑;

無魚不成席;

海碰子。

吃魚種種

藍煙鐵路通車之前,魚曾經是價格十分低廉的食品。普通市民都要用它來代替一半的糧食來充饑。當時吃東北運來的玉米,區別於周圍各縣過來的“家苞米”,稱之為“船苞米”。“家苞米”很少,價格也貴。一斤“船苞米”在春天可換幾斤常見的魚。1947年海口被封鎖,“船苞米”運不進來,那年家家戶戶都把鮐魚當作了主食,有點“進項”(煙台土語:收入的意思)的人家尚可加上點醬油,很多人家都是大鍋清水煮。老人便秘的多,青壯年也鼻子發幹。那種吃魚確實是“苦”事兒。鮐魚熬小白菜美味可口,但小白菜對大多數人家來說是奢侈品。因為老煙台的郊區多山少平地,果林間的一口一塊的平地灌溉條件也極差。蔬菜很難得,是伺侯匠人的。春天的韭菜是有求於人時的“饋贈佳品”。當然,市民們可以吃到大路菜,但大路萊不是四季皆有。蘿卜下來了,趕緊鹽漬起來以備淡季食用。所以煙台街的醬園子特別多,成為“支柱產業”,不僅北大街,連二馬路上都有一串醬園子。

當時沒有冷凍設備,交通又十分不便,魚又是時令產品,鮮魚很難保存,於是,家家戶戶都成了“製幹廠”。穀雨之後,百魚上岸,每家院子裏都拉上鐵條,大曬其魚。綠頭蒼蠅光顧,以致那鐵條變成了近於綠色,於是有了芝罘特有的詞彙——“綠豆條”。

對魚類產品的深加工是油脂工業迅猛發展之後。福山所以成為“魯菜之鄉”的經濟原因也在這裏。舊時代煙台街的油坊很多,基本上是兩個體係,王家和盧家,都是福山人。現在王懿榮紀念館的新址就是當年王家的“大成棧”。魚一經油來烹調,立即讓“飲食文化”走上了“新階段”,各式各樣與魚有關的名吃應運而生,成為全國四大菜係之首——魯萊的當家萊肴。誰把這曆史鉤沉一番,當是十分有趣的事。

魚,走俏了。“福山的閨女會做魚”,“娶福山媳婦會吃窮”,煙台的俚語都產生了新內容;而福山的媳婦則說:“有了油,誰不會做?”這話後來太普及,演化成了“隻要有了某個條件都會幹”的煙台特有表達方式,很時髦了一陣子。

當然,由此而帶來了飲食文化的大發展。福山出現了眾多的名廚、名店,有了許多美食家的故事,名萊的傳說故事,以及飲食的嚴格規矩,都跟吃魚發生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老煙台吃魚”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是很有“地方雅趣”的文化遺產。

丹桂小吃

煙台遊子幾乎都有“丹桂情結”,談起家鄉來總要問:“丹桂還有嗎?門前那片小吃攤還在嗎?”

“丹桂”是當時煙台的娛樂中心“丹桂大戲院”的簡稱,幾經演變,解放後稱“勝利劇場”。它的附近是著名的煙台小吃的發祥地,這裏幾乎集中了膠東各地卓有特色的名吃,是名副其實的“小吃區”。大體可分為店、棚、攤、挑四類。丹桂以北,店鋪林林總總,其中有不少名牌老店,如:蓬萊春、三合園等,在“包辦酒席”(當時的招牌用語)之外,也經營小吃,蓬萊春的拉麵,三合園的水餃都是遠近馳名的,但是走進這類飯館的,不是達官貴人,也是商賈名流,下層人是決少光顧的。丹桂南邊的廣場上有密密麻麻的“棚”,裏麵飄散著誘人的飯香。當時的草市在西南河,1871鄉農夫賣了草,來這裏任選一碗“朝天鍋”的湯湯水水,飽餐而歸。家境稍好的,也可來碗“三鮮片湯”或者“高湯餛飩”慰勞自己,那種1:3福真的不可多得。西側則是較多的“攤”位,經營的品種就比較單一了,賣“煙台燜子”的決不會同時賣“麻糖(油條)麻花”,但烘烤爐裏賣出的夥食則是各種各樣的。各個攤點都有自己的“絕活”,同是芝麻燒餅,各家風味不同,任君挑選。更多的是小吃挑兒,扁擔一頭是大鍋,或者平鍋,一頭則是餐具和原料。因為原料受到限製,經營就越發單一了,賣“綠豆丸子”的隻能攜帶已經炸好的半成品,加上點香油和韭菜末兒;賣“煙台燜子”的也隻是已做好的地瓜粉團,加上各種佐料。盡管如此,由於競爭激烈,各自都在技術上精益求精,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同樣的“綠豆丸子”,有的綿滑不膩,有的則在澀中有股甜香。都是澆上滾沸的開水用大海碗盛上來,丸子和韭葉同漂,香味與熱氣撲鼻,真的是獨創的“煙台街”的風味兒。

棚、攤、挑都是為下層市民準備的,真正的物美價廉。勞動者工夫金貴,所以概不例外的都是真正的“快餐”。“棚”裏尚有條凳可坐,“攤”點前則僅是小板凳了,至於“挑”前則多是“站客”了。旁邊一站,連句話都不用說,反正都是一碗,或者一盤,一樣的價錢。顧客剛剛站定,小吃已經端來,未及飯涼,唏噓下肚,交錢走人,快捷得很,決沒有耽誤顧客工夫的事。

如此簡單的食品,經營者卻不肯馬虎從事,相反,而是不斷的花樣翻新,慘淡經營,卓有成效的小吃保留下來了,馳名的就有幾十種。適應港城是交通樞紐的特點,來往客人不惟饑腸轆轆,而且旅途口渴,所以湯湯水水的名吃特多,例如三鮮片湯、綠豆丸子、高湯餛飩都成了傳統名吃。

丹桂前的小吃區,夜市更是一景。入夜,這裏燈火一片,閃閃爍爍,連挑的扁擔上都掛了盞小馬燈。這時會響起一片叫賣聲。隨著飄散的香味走的很遠,吸引著顧客來細細品嚐。難怪煙台的遊子們忘不了丹桂小吃。

大廟的玩具攤兒

解放初,煙台的孩子根本沒有玩的地方,最大的兒童樂園就是大廟,特別是大廟的玩具攤兒。

那玩具攤兒林林總總,真可套用當時小店鋪的叫賣聲:“花樣繁多,物美價廉,童叟無欺,隨意挑選。”但是,賣玩具的並不叫賣,隻憑他攤上五顏六色式樣別致的眾多玩具來吸引孩子們的眼睛,拉住孩子們的腿。逛大廟的孩子都會撲向玩具攤兒,非纏住大人掏出幾枚銅子來不可。從玩具攤旁空手而去的孩子絕無僅有,那裏的玩具簡陋得很,可也便宜得很。玩具的品種確實多,泥娃娃笑容可掬,布老虎凶相畢露,做泥人的“磕子”幾乎囊括了所有著名的曆史人物,還有依照京劇舞台上的道具,大刀、花槍、七節鞭之類,好玩極了。

有兩種玩具給我的印象特深:一種是“風信子”,孩子們叫它“車轉轉”,十分好看,概不例外地綴著紅布條,有的還加上個哨兒,風一吹,發出尖尖的聲音。長大以後我才知道,這裏體現著“漁業文化”。漁民們捕撈歸來,都要在桅杆上高高地掛起“大紅吊子”迎風招展,這是向親人們報捷的信號;而那哨音被長島籍的散文家張岐稱之為“漁笛”,響起的是漁家的歡樂和希望。孩童無知,隻覺得那哨音特別動聽。這大約是我最早聽到的音樂了。

還有一種就是“陀螺”,一段圓木頂端削成錐體,釘上個鋼珠兒,用鞭子抽得它旋轉。大廟的“陀螺”獨具特色的是:它的頂端塗為七色,紅綠黃藍青白紫。在冰上玩,一抽就變成了黑色;大一點的孩子還能抽得閃爍白光,就理所當然地成為了不得的“英雄”了。

當時的大廟後麵不遠處即是大海,岸上房屋很少,多是廢棄的碼頭貨場,坑坑窪窪的,冬季積水結成冰,是玩“陀螺”的最佳場地。在玩具攤上買了“陀螺”就迫不及待地到大廟後麵的冰上抽,以圖見到那閃爍的白光,可惜見到的多是墨點兒:但這墨點記下的也是童年的歡樂了。

中學時代上物理課,做“麥克思韋滾擺”實驗,立即想到了大廟的“陀螺”。大廟的攤販不一定想對孩子們進行科普教育,但無疑卻讓孩子們領略了“速度與顏色’的關係,給了他們最早的表象。

大廟的玩具攤兒,確確實實是老煙台孩子們歡樂的淵藪。不知有多少孩子在這裏受到了最初的美的啟迪,獲得了最早的的曆史知識,開發早期智慧。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兒童樂園,讓孩子們在這裏受到了原始狀態的地方文化的洗禮。

萊州的麥作文化

萊州素以“膠東糧倉”著稱,盛產小麥。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統計,一縣的小麥產量可頂我省西部兩個專區,萊州是當之無愧的“小麥黃金縣”。因而,萊州的麥作文化與其他地方相比,有著獨具的特色。

小麥曾經是高級食品,因而與“節慶”緊密相聯。萊州人過節也大做麵食,倒如六月六吃火燒;七月七炸麵魚;八月十五除了吃月餅之外,還要做猴搗臼、蒸白兔。萊州人對麵條更是情有獨鍾,麥子下來之後,吃麵條的機會就特別多,幾乎每個“節氣”都要吃麵條,還要“創造性”地出題目來消費小麥。例如陰曆五月十三,據說是“關老爺磨刀”的日子,也要吃麵條。誰能考證出關羽選擇這天磨刀?再說,關雲長磨刀與吃麵條有什麼關係?那時新麥早已登場,用不著財神爺去揮鐮割麥,編出一個“五月十三”來,隻不過是讓“吃麵條”更具文化色彩而已。萊州的廟會特別多,據統計,遠在三十年代全縣廟會就達84處。“趕廟”更成為“吃麵”名正言順的理由,招待親友皆用麵條,“上馬餃子下馬麵”,用細長的麵條纏住親友的腿,這麵條就獨具了文化色彩。

聰明的萊州人當然很早就注意到對小麥進行深加工,因而創造出著名的特產——掖縣大糖。麥芽糖上醮芝麻,又香又甜,還酥軟不可名狀,當之無愧的饋贈佳品。

萊州小麥不僅在糧食市場獨步,而且在餐飲業中也獨占鼇頭。遠在三十年代末,萊州城裏就有23家火食鋪、8家燒餅鋪;麵食小吃品種繁多,走街串巷的火食擔子、餑餑簍子比比皆是。張春永的麵條、楊家的糖酥燒餅和麻渠的芝麻大糖都成為遠近馳名的地方名吃。

萊州麵食走上了“工藝品化”的道路,那就是當地稱之為“花兒”的麵點。用精麵揉捏成飛禽走獸、花草樹木,有的還塗上顏色,莫不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因為加工過程十分嚴格,蒸熟之後可以長期保存,所以更受外地人的青睞,他們視之為藝術品,擺設在客廳裏,決不肯輕易吃掉的。萊州人重禮儀,每逢紅白喜事,總要聘請全村的“巧媳婦”精心製作“花兒”,拐著簍子到鄰村去“獻藝”,因而“花兒”天然地具有民間藝術競賽的特色。

麥杆在其他地方是漚糞、燒火的,頂多當草房的苫草,可是萊州人卻用它來做草帽辮兒,在巴拿馬國際博覽會上得獎牌。萊州婦女,從姑娘開始就會這傳統營生,一邊看戲,一邊製作出這出口的工藝品。

對萊州人來說,麥子處處是寶,處處都有文化。建一個“麥作文化研究中心”如何?

煙台人的“就頭”

眾所周知,吃飯要有“就頭”。過年過節大魚大肉吃夠了,就想啃鹹菜,那鹹菜就是“就頭”。煙台各地有諸多獨具風味的“就頭”,雖不入經傳,卻養育了世世代代的煙台人,構成了地域文化的特有內涵。這些極具地域風采的小吃如果尋找特點的話,概沒例外地都是特成;原料是成本極低的海產品,卻讓曆代的出苦力、流大汗的勞動者,用最廉價的成鹽加工成最有地方風味的美食。

例如萊州灣的鹽蟹子。成的不可名狀,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香味讓人嚐一口而終生難忘。現在的外地人,吃一口恰似初到四川的人吃辣椒,明明被刺激得舌頭發麻,但卻忍不住還要再嚐一口。又如煙台的“爛翻身”台魚,鹹的吃一口嗓子發澀,但那種帶著黴氣的獨特香味,使你忍不住非吃完這條魚不可。解放後的首任煙台市長姚仲明同誌,在八十年代返煙,指名就想吃這“爛翻身”台魚;老華僑回故裏,最想吃的“家鄉飯”也是這“爛翻身”台魚。芝罘已故散文家王崇信在《人民日報》上發表文章,詳述了他的“爛翻身”情結。再如長島的“兔兒醬”,早就有人寫文章詠歎過,《那饞死人的兔兒醬》。兔兒醬的原料本來是漁船上被遺棄的小海物,遠沒有加吉魚有名氣,更沒人把它擺到宴席上;可是,它卻是漁家餐桌上必備的“就頭”。還有,用在魚市上幾乎沒人要的破爛不堪的小蝦,鹽漬而成的“蝦醬”;那小的可憐的蟹子,卻能磨成的“蟹醬”……多少年來一直是家居過日子,常備不斷的餐桌食品。

這是為什麼?也許,它與地方經濟有著及其密切的聯係,地方經濟的發展決定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因而才形成了這樣最普及、也最有生命力的地方“特”吃。

煙台人很勤勞,勞動強度特別大,無論是漁村抬船、拉網,還是泊地汲水、澆園,乃至礦山的壓碾粉碎,城區拉地排車承擔運輸任務,都要耗費大量的體力,流很多的汗水。這些以“成”為特色的“就頭”就特別下飯,又可補充鹽分,不是最佳選擇嗎?煙台人又很節儉,舊時代又很窮,不舍得扔掉極便宜的臭魚爛蝦,又吃不起山珍海味,還沒有工夫去精工烹調其他海產品,自然就選擇並鹽漬了這類物美價廉的“就頭”了。所以,這些在老煙台家家戶戶餐桌上習見的“成玩意兒”,其實是煙台人勤儉優良傳統的載體,是“煙台精神”的物化。

果模與麵塑

麵塑

老輩子走親戚,要拐小蔞,小簍裏放糕點,那是奢侈品,通常百姓放的是自家製作的麵食。尤其在偏遠農村,沒有點心鋪,交通又不便,麵食很金貴,用作禮儀往來。

最初自然是精粉製作的大餑餑,可能還磕上紅殷殷的印記,後來又插上了大紅棗兒,成為膠東特產——大棗餑餑。蓬萊的大棗餑餑就遠近馳名,成為地方名點,開膠東麵塑的先河。

膠東人要給麵食藝術性,於是發明了俗稱“磕子”的專用工具——果模,這樣做出來的麵食近似於浮雕藝術。那圖案有瓜果李桃、花鳥蟲魚、飛禽走獸等等不一,有的還象“抽象派”,用“回”字型、“壽”字型的不同組合表達了吉祥、福壽的祝願,因而頗受人們的喜愛。特別是農曆七月初七“乞巧節”,膠東人都要“磕巧果”。在一個半尺長的磕子上,有一串七個果模,不同的七種圖案,莫不小巧玲瓏。磕出來,在鍋裏幹烙,出鍋後串成別致的“項鏈”掛在孩子的脖子上,既好吃又好看。孩子們盼“七月七”跟牛郎織女大不相同,他們也知道天河相會的故事,但更喜歡“磕巧果”。

磕巧果

膠東的民俗專家考證:“早期民間的原始果模,是工匠用泥土雕後通過民窯燒出來的,是黑灰色土陶製品。”(見《齊魯民間藝術》)這種曆史變遷很有意趣,在果模早已變為梨木、棗木製作很久的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土陶製品的果模依然是孩子們“玩泥巴”最愜意的“炊具”。不過,那磕子中的圖案卻變成了人物,有趙子龍、黃天霸、老黃忠等等,當然還有孫悟空。孩子們的“麵粉”自然是精選的粘泥,磕了“泥人”之後可以“做買賣”,“顧客”使用的“貨幣”是杏核,一套“唐僧、沙僧、豬八戒、孫悟空”的泥人,得用十個杏核換。煙台街長大的孩子,哪個沒磕過泥人?這也許就是最近教育專家在報刊上大聲呼籲要從小進廚房,老煙台的孩子“磕泥人”,也許是一種“得風氣之先”的行為吧。

誰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反正人們不滿足於磕子那種“批量生產”了,於是就“果模與麵塑並存”,且麵塑又大為盛行,乃至產生了“萊州花兒”那樣絕佳的藝術品。先是膠東各地都有“二月二,蒸神蟲”的習慣。所謂“神蟲”(有的地方稱“聖蟲”),不過是麵蒸的“蛇”而已,放在糧食囤子裏是一種吉祥物。這種吉祥物的形態真是千恣百態,決不雷同化。各地慶壽都有“壽桃”,壽桃更是多姿多彩。至於佛手、石榴、魚鳥,那更是巧手揉捏,各有千秋了。

麵塑充分展示了膠東婦女的聰明才智。她們熱愛生活,把普通的麵食塗抹上那麼濃鬱的文化色彩,讓人歎為觀止。

海碰子

“海碰子”是老煙台海濱特有的一道風景。所謂“海碰子”,其實是我國最早的一批潛水員。他們沒有任何一點點現代化的潛水設備,卻有著高超的潛水能力。一個水鏡一把鏟,提著網兜“碰”了海。所謂“碰”,是煙台人說“潛水”,他們不用任何設施可以在水中呆很長時問,據說最有本領的可以呆上十幾分鍾才浮出水麵,他們“碰”海,就是捕撈海參,海參在冬末春初才長大,所以他們要冒著凜冽的海風,赤著光裸的身子,一次又一次地潛入深海,捕撈上來的海參,要馬上用刀豁開,撒匕草木灰,否則海參就會在海灘上“縮化”。這種惡劣環境下的高強度連續奮鬥,鍛煉了他們過人的毅力和強健的體魄,更重要的還是他們大海一樣的性格。他們沉默寡言卻待人熱情似火,他們豪放不可名狀,輕生死而重義氣,那性格之美真是煙台人的結晶。

據說,還有這樣一段軼聞——海碰子在海邊一般都有個十分簡陋的“臥棚”,幾塊破船板支起來,搭上些許海草,隻遮人的耳目卻遮不住天的風雨。海碰子們在“碰”海時放些雜物,草木灰、魚鉤之類,脫下的衣服也扔在其中,過了冬春就絕少光顧了,幾乎成了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