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冷落秋千伴侶闌珊打馬心情”——婦女與賭博(2 / 2)

清代是古代賭風最盛的時期,婦女們以消遣為博戲主要目的的狀況在此時也有所改變。早在清朝初年,在富庶的蘇州地區,富商大賈家的婦女常舉行宴會,屆時婦人們“廣攜白鏹,招邀赴局”,像男人們一樣呼盧喝雉、一擲千金。被稱為“花賭”,此風一直沿襲到清末。

鴉片戰爭以後,各通商口岸的賭風惡性膨脹,各種純粹以贏利為目的的彩票性質賭博應運而生,參加其中的不乏婦女。廣州、上海、天津等地風行一時的“打花會”更是以婦女為主要對象,大戶內眷、小家主婦,乃至丫頭、仆婦、老媽子,沉溺其中的不知凡幾,在當時社會一度頗為引人注目。有些貪婪而又愚昧的婦人,為了祈求神靈指點押中花名,不惜四處燒香禱告、求神問卜,甚至孤身在荒郊野外野宿“祈夢”,由此而遭歹徒玷汙失身乃至喪生者,更常常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而出現於報端。

古代常見的另一類婦女賭博,是與娼妓密切相聯係的。“挾妓飲博樗蒲”,曆來被認為是男人狹邪冶遊的主要內容,在古代是司空見慣的。早在北朝時候,北齊的祖珽就與眾紈絝“遊集倡家”,出山東大文綾並連珠孔雀羅等百餘匹,令眾妓女擲樗蒲以賭之,以為戲樂。(《北齊書·祖珽傳》)

賭場和妓院,在任何時代都被視為典型的銷金窟,它的興盛是與城市和商品經濟的發展成正比的。而且,其發展的結果往往形成一種無法分割的交融現象,妓中有博,博中有妓,妓院就是博場,鴇母亦即囊家。明清時期的妓院,常常是嫖客們聚眾大賭的場所,鴇母從中抽取的頭錢,往往特別重,超過常例一倍甚至更多,美其名曰“為姑娘打脂粉錢”,賭到最後,輸家大輸,贏家卻所勝無幾,而抽頭的老鴇,才是真正的大贏家。不過,嫖客來到妓館青樓,本意就是為了追歡買笑,妓女得了“脂粉錢”,自然曲意逢迎,投懷送抱。那些嫖客兼賭客們,無論贏家還是輸家,隻要得遂所望,也就無所謂勝者的喜悅和敗者的沮喪了。

相反,在一些講究的賭場,往往為那些豪客招妓陪侍,隻要賭客同意,還可以代客下注賭博。廣州、澳門的一些高級番攤館,就屬於此類。在這些賭館中,賭客即使小勝,但付出酒肴、鴉片招待費和妓女的纏頭資之後,仍然變成了輸家,得利的還是賭館和妓院的主人。

諸如此類的挾妓飲酒賭博,其意主要是追歡買笑,賭博不過是增添一些刺激或娛樂。唐宋以下,有關的詩文很多,從中可以明顯地看出,狎客的注意力是放在妓女身上的,如唐人岑參下麵的幾句詩:

美人一雙閑且都,紅牙縷馬對樗蒲。

玉盤纖手撒作盧,眾中誇道不曾輸。

這類詩與其稱為樗蒲詩,不如叫做挾妓詞還更為妥帖。

除了陪侍嫖客賭博戲樂,妓女之間也常常賭博。清末上海流行鬥蟋之戲,“甚至孤注一擲,動計百千。青樓中愛之尤摯。戧金盆子,調護彌周。有朱逸卿者,每年必畜數十頭。紅牙青項,品類各分,暇時設席,邀姊妹行,並二三佳客,團聚結寮,雌雄互角。”(《淞南夢影錄》)趨時尚是妓女的德性之一,由此可以得知,中國古代流行的各種博戲,與妓女的聯係,應當是密不可分的。

上述三種婦女,構成了中國古代婦人賭博的主要成分。總的來說,她們的賭博主要是以排遣孤悶、尋求愉悅、刺激(或幫助他人尋求愉悅、刺激)為目的的,因此,古代婦女的賭博方式以技巧型、遊戲型為主。如武則天喜歡雙陸,慈禧太後喜歡打麻將,李清照喜愛打馬,同昌公主喜歡葉子戲。在參與博戲的過程中,她們對博戲也作了不少的改進和創製,有的還為文專門加以記錄,對中國博戲的流傳和發展作出了貢獻。

武則天曾仿雙陸創製了“九勝局”,並明令頒下朝野,今臣民習玩。慈禧太後仿“攬勝圖”創製了“擲骰圖”,又名八仙過海,頒賜為宮中博具。南唐後主李煜的小周後撰有《擊蒙小葉子格》一卷,又名“編金葉子格”,可算是葉子戲的早期記錄。至於李清照的《打馬圖經並序》更是流傳遠近,將這一宋元時候的“閨中雅戲”真實地記錄下來,為後人的研究提供了詳盡的資料。

在中國博戲發展史上,婦女的所作所為是不容輕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