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秋天,碧落堂的修複工作完畢,它以嶄新的麵貌矗立在碧落山上,青瓦朱梁,雕欄畫棟,雄偉壯觀。
文天祥十分高興,特意選了九月初九重陽這一天在碧落堂舉行落成儀式。
百姓聞訊,一個個奔走相告,不少在戰爭中流落外鄉的瑞州百姓也都紛紛回到故鄉。
重陽到了。清早,山道上滿是扶老攜幼的人,一路笑語,一路歌聲,比逢墟還熱鬧。
當文天祥出現在碧落山時,百姓們向他擁來,裏三層外三層地把他圍在當中。
落成儀式開始,鞭炮劈裏啪啦地響個不停。
亭內,文天祥望著一張張笑臉,心潮起伏,情不自禁地提起筆,即席賦詩《題碧落堂》:
大廈新成燕雀歡,與君聊此共清閑。
地居一郡樓台上,人在半空煙雨間。
修複盡還今宇宙,傷感猶記舊江山。
近來又報秋風緊,頗覺憂時鬢欲斑。
鹹淳元年(1265年)春天,文天祥上任江西提刑不久。這天,他前往臨江(今清江縣)視察。當他的乘轎和隨從剛進入臨江境內時,一位老婦人跪在路中央,手持狀紙,大聲喊道:
“冤枉啊!大人,我兒死得好冤啊……”
“去,去,去,有什麼話到縣衙裏去說,快讓開……”隨從上前驅趕老婦人。
對這地方的官吏草菅人命、製造冤案的事,文天祥已有所耳聞,他這次來就是想為百姓伸張正義。他走到老婦人身邊,接了狀紙,扶她坐在路旁。
“老人家,不要怕,盡可把你的冤屈都講出來。”
老婦人十分感動,邊哭邊傾訴她的滿腔悲苦……
原來這老婦人年輕時守寡,與兒子相依為命,將兒子拉扯大後,讓他學了銀匠手藝。兒子每天挑著擔子早出晚歸,給人打製銀器,掙些錢來維持生活。日子雖不富裕,但也還過得去,街坊四鄰都誇這個陳銀匠孝敬老母,說老人養了個好兒子。然而,不久前,不幸的事發生了。
一天,陳銀匠照例挑擔出去為人打銀器,碰巧這天生意不好,轉悠了將近一天,也沒掙到一個錢。太陽快落山了,陳銀匠又累又餓,無精打采地把擔子放在路旁。
“陳銀匠,來塊米糕吃吧!”路旁一位挑擔賣米糕的老漢熱情地招呼他。這位老漢姓楊,平時愛貪小便宜,同在一個城裏走街串巷,和陳銀匠很熟。
“今天就免了吧,一天還沒掙上一個錢呢!”陳銀匠歎著氣回答。
“再怎麼著也不能餓肚子呀,來,來,拿去吃吧!”
“不用,不用,楊老漢,你也怪不容易的,怎能白吃你的呢?”
陳銀匠極力推讓著,後退幾步在路邊坐下。他有氣無力地用草帽扇著涼風,眼睛看著路上過往的行人,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想:母親辛辛苦苦地把他養大,到如今自己雖能做活掙錢,可每天收入無幾,還沒有讓母親享福;家中的三間舊房也多年失修,需要積攢些錢好好修理一下;再說自己二十多了,也有來提親的,隻是嫌家中貧寒……
他越想越懊惱,特別是看著街上有錢的財主神氣十足經過時,心中更是不快。正在這時,見遠處走來兩個人,一個人走在前麵,背上背著一個沉重的袋子,另一個人身上掛著腰刀,跟在後麵。陳銀匠常在街上做生意,從那兩個人的裝束和神情,一眼就看出是題州府運送關、會的。交子、會子是宋代的鈔票,由於銀子做為貨幣,不便攜帶,所以,宋代政府發行了統一製作的紙幣,向下麵撥經費常常是給關、會。運送關、會的人,一般要喬裝打扮,武裝保護,但時間一長,人們也能認出來。
陳銀匠見那兩個人走來,便說:“楊老伯,您看西邊那人身上背的是什麼?”
“我可不知道。”楊老漢明知那是運送關、會的,可他心眼多,嘴嚴實。
“那是州府裏運的關、會。楊老伯,這一口袋關、會要是歸了我,這輩子就不會受窮了,您說是不是?”陳銀匠隨口說道。
“莫亂說,莫亂說。”楊老漢一麵阻止他,一麵收攤走了。
也真巧,這兩個運送關、會的人,第二天清晨在一座小山的後麵就被人殺了,當然關、會也一搶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