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懷著上述心情開始了第3年的生活。雖然我不像第1年那樣詳詳細細講述自己的活動情況,勞煩讀者,但大體也可看出我總是閑不住的。按照每天要做的事我有規律地分配時間。比如首先要做禮拜,讀《聖經》,我每天堅持安排3次。其次要出去獵食,一般在早上不下雨時用去3個小時。再次要把我打到或捉到的食物進行整理、加工、收藏。這些要花的時間不少。另外要考慮的是,中午烈日當頭,天氣太熱無法出去。所以隻有傍晚約4個小時才是可以幹活的時間。但也有例外,有時我會改變打獵和幹活的時間,早上幹活下午打獵。
幹活的時間本來就不多,而且勞動還異常費力,不管做什麼都會由於缺少工具、幫助和技術占去大量時間。比如,洞裏需要搭個長架,我就為弄一塊木板花了整整42天,而兩個鋸工隻要有工具和鋸木坑,半天即可從一棵樹上鋸下6塊木板。
眼下的情況是,我要砍一棵大樹做一塊寬大的木板。我用3天把樹伐倒,兩天砍掉樹枝,使其成為一根原木。我把樹的兩邊猛砍猛劈,直到可以搬動,其艱難程度無法形容。然後我轉動原木,把一邊從頭到尾砍得像木板那樣平整,接著又翻過來砍另一麵,直至砍成約3英寸厚的木板。任何人都可看出我幹這樣一件活所付出的勞動,但吃苦耐勞的精神使我不僅完成這活而且完成許多其它事情。我特別提到這事,隻為說明為何花了那麼多時間卻隻辦成一點點事來——就是說有了幫助和工具做起來輕而易舉的事,讓一個人僅靠雙手去幹卻相當費力並且需要大量時間。
但盡管如此,憑著堅韌和勤勞我仍幹完了許多活,凡是生活環境必需的東西沒有不弄到的,這從後麵的情況即可看出。
時值11、12月份,我期待著收獲麥稻。種的莊稼麵積不大,如上所說每個品種的種量不過半配克,因在旱季時播種整整失掉一次收獲。眼看莊稼可望豐收了,忽然又麵臨再次毀滅的危險——遇上幾種難以阻止的敵人。首先是山羊和我叫做野兔的動物,它們嚐到葉片的甜味後日夜守候在地裏,葉子一冒出地麵就全部吃光,根本無法長成莖。
我想不出別的辦法,隻好千辛萬苦地築個圍籬把地圈起來,並且速度還要快。不過耕地麵積不大,與所種莊稼相當,我用大約3周即把地徹底圍上。白天用槍打走野獸,晚上把狗拴在門口的樁上堅守,它站在那兒整夜叫著。這樣敵人一時放棄這裏,麥子長勢不錯,很快成熟了。
麥子長出葉片時遭到野獸襲擊,此時長出穗了又可能遭到鳥類破壞。當我去地裏看看莊稼如何長勢喜人時,發現小小麵積的它卻被不知多少種鳥團團圍住,它們仿佛一直站著等我離開。我馬上向它們開槍(槍總隨身帶著)。槍聲一響即從麥地裏飛起一群我從未見過的野鳥。
我為此深感不安,料到不出幾天它們就會把我的一切希望吃光,讓我挨餓,再也無法種植莊稼,使我不知所措。但我仍決心盡可能保護麥子,哪怕日夜守著。我首先去地裏查看莊稼損壞的程度,發現不輕,不過由於目前對於它們太嫩,所以損失還不算大,剩下的部分隻要保護好收獲仍可能不錯的。
我呆在一旁把槍裝上子彈,離開時不難看見那些盜賊們都蹲在周圍的樹上,好象它們隻等我走開了。事實也如此,我假裝離開,它們一看不見我時就一隻隻又飛到麥地裏。我大為氣憤,再無耐性等下去,知道它們現在吃掉的每一粒糧食,都可以說是我以後的半配克麵包。我趕緊來到圍籬再次開槍,打死3隻,這正是我希望得到的。我把它們撿起,像對待英國的臭名昭著的盜賊一樣對待它們,即連在一塊掛起來嚇唬別的鳥。幾乎不可想象的是這樣做竟如此見效,鳥們不僅不到麥地裏來了,而且遠遠離開了整個那片地段,隻要我那嚇唬鳥的東西掛著就再不見一隻鳥靠近。
毫無疑問我為此高興不已,大約在12月末——這是每年的第2次收獲時期——我收割莊稼了。
割麥需用的長柄大鐮刀或小鐮刀又讓我為難,我隻能用一把從船上弄到的砍刀或彎刀湊合著。好在第1次種的莊稼不多,沒太大困難就割下了。總之我照自己的方式收割完,隻把麥穗割下,用我做的一隻大籃裝走,再用雙手把麥子搓出。待全部收割完後,我發現半配克種子讓我收獲了近2蒲式耳的稻和超過2.5蒲式耳的麥——就是說據我的估計,因當時什麼量具也沒有。
然而我因此大受鼓舞,預見到上帝最終會高興讓我吃上麵包的。可我這時又困惑了,不知如何打磨麥子以便脫皮得到麥粉;得到麥粉又如何做麵包,如何烘烤。有了這些麻煩,加上我很想多貯藏一些糧食以防短缺,我便決定一點糧食也不動,而是全部留作下一季的種子。同時,我把所有的學習與勞動時間都用來完成這一偉大的工作——用麥子做麵包吃。
現在真正可以說我是在為麵包而工作了。僅僅為做一塊麵包就少不了一大堆小事:準備、生產、加工、篩選、烘烤到最後完工,真是有些奇妙,我想很少有人會考慮到這些。
處於原始狀態的我,發現這種境況後沒一天不喪氣,每時每刻對此的感受越來越深。甚至在我第1次得到那點麥種後也這樣——如上所述,它們意外地生長出來,令我大吃一驚。
首先,我既沒犁耕地又沒鏟或鍬挖地。唔,如前所說,我做了一把木鏟來克服這一困難。我是在用木頭幹地裏的活,盡管花了好些天做這個工具,但因沒鐵它轉眼就磨壞了,我幹起來也更加吃力,效果更差。
然而我忍耐著堅持幹下去,雖然幹得不好。麥子播下後又沒耙,我隻得自己拉著一根大樹枝在上麵走過——這隻可以說是從上麵刮過而非耙過。
麥子長出來後,我已說過還需要很多東西,以便把它圍住保護好,將它收割,粗加工後弄回去,再脫皮保存。然後需要磨粉機打磨,篩子篩選,酵母、鹽及爐子把麥粉做成麵包烘烤。可大家將看到這一切我都沒有。不過麥子倒也給我帶來不可估量的安慰和利益。如上所說,所有這些使每樣事情辦起來都艱難厭煩,但又別無它法。我的時間也不能浪費太多,因每天隻分配給了這些活一部分。但由於我已決定要得到更多麥後才用它做麵包,我便把隨後的半年時間,全部用來發明製作做麵包(當得到足夠的麥子後)所必須的用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