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得再挖些土地,現在種子已足可種植一英畝多。在此前我至少用了一周做鏟子,結果做得真拙劣,很不好用,需付出雙倍的勞動。然而我仍完成了此事,在兩大塊平整的土地上播種——我盡可能在住處附近找到滿意的耕地,把它們用好籬圍起來,樁子是從以前種植的那塊林地砍來的,我知道它們會生長。我明白一年後它們就成為活生生的圍籬了,而不需怎麼修補。這活用了我不下3個月,因大部分時間處在雨季,無法出去。
在室內,即下雨不能出去時,我也找到了事做。我一邊幹活一邊與鸚鵡談話,讓它學著說,以此自尋其樂。我很快讓它知道自己的名字,最後能夠大聲說出“普爾”①來了——這是我在島上聽到的從另一張嘴裏說出的第1個詞。這雖不是我的工作,但對工作卻有幫助;如上所說,我手頭有太多的事要做。比如我已想過很久,要用什麼法子做些泥製容器,我實在太需要它們,卻不知在哪裏弄到。然而由於氣候酷熱,我毫不懷疑隻要能找到這樣的粘土,我就能勉強做出罐子來,曬幹後會非常堅硬結實的,完全可以搬動,並裝入任何幹燥的、需如此保存的東西。我眼下正準備用麥子等做食物,很需要泥罐,便決定盡量做些大的,隻要能像真正的罐那樣立著裝東西就行。
我用許多笨拙的方法才弄到粘土;做出一些奇特而不幸的怪物;做好的泥罐有多少因泥土太軟而垮掉;又有多少因做得太倉促被烈日曬得裂開;多少泥罐無論曬前曬後隻搬動一下就爛成碎塊。總之,我千辛萬苦地找到粘土,把它挖起來揉和,搬回加工,卻在大約兩個月裏隻做出兩個又大又醜的東西,讀者看到這些一定會可憐我,笑話我。
不過太陽把這兩個泥罐曬得又幹又硬,我輕輕端起來放進專為它們做的兩個大柳條籃裏,以免打破。罐子和籃子之間有些空隙,我便塞進一點稻草和麥草。隻要它們一直幹著,我想終會裝進曬幹的麥子,也許還可裝進麵粉呢。
雖然我設想的大罐徹底沒做成,但卻比較成功地做出幾樣小東西,比如小圓罐、平盤、小壺、瓦罐以及任何能做出的物品。它們在烈日下被烤得異常堅硬。
可這一切都達不到我的目的,即做個大泥罐裝液體並能經住火燒。碰巧過了一些時間,我升一堆大火烤肉吃,烤完後準備滅火時發現火中有塊我做的泥罐碎片,被燒得像石頭一樣硬,像瓦片一樣紅。看到這我既吃驚又高興,心想既然泥罐的碎片能燒,那麼整個的泥罐當然也能燒。
於是我開始考慮怎樣升火燒製一些罐子。我根本沒想到陶工用的窯,或用鉛給罐上釉,盡管有一些鉛。我把3個不小的瓦罐和兩、3個一般泥罐一個個重疊起來,周圍放上木柴,下麵有一大堆餘火。火燃起時我又不斷在外圍和頂部添加柴禾,直到看見裏麵的泥罐被燒得通紅,發現一點沒破裂。我就這樣一直讓它們燒了5、6小時,才見有一個罐雖沒破裂但已在融化或流淌,因混合在裏麵的砂子被高溫融化,如繼續燒下去會成玻璃的。所以我讓火漸漸減弱,直到泥罐沒那麼紅了。我整夜觀察著,以免火減小得過快。早晨我便得到3個不錯的——雖不能說漂亮的——瓦罐和另兩個一般泥罐,它們被燒得再堅硬不過,有一個因砂子融化還上了一層很好的釉呢。
這次試驗後毋需說我再也不缺泥製品用了,但我得說就形狀而言它們是相當差的,這一點誰都可以想到。我做泥罐,隻能像小孩做泥餡餅或一個做餡餅從不知把麵團發泡的婦女那樣。
我發現自己終於做了耐得住火燒的泥罐,它雖然很拙劣,但我由此獲得的喜悅無與倫比。沒等它們冷卻,我便急不可待地又把一隻罐放到火上,裏麵裝些水準備燉肉。泥罐真是不錯,我用一塊小羊肉燉了一罐很好的肉湯,盡管還缺燕麥和幾樣必須的配料,那樣湯就更加美味可口了。
下一件事是弄一個石臼搗碎麥子,至於磨臼,僅憑雙手要想做得那麼好根本不可能。這事真讓我為難,因正如世上許多職業我都不會幹一樣,當一名石工也同樣毫不夠資格,再說我也沒任何工具。我用許多天找一塊夠大的石頭,想把它掏空作石臼,可一塊也沒找到。能找到的隻有岩石,我又沒法敲出一塊,並且島上的岩石也不是很堅硬,全為易碎的沙石,既不能承受重杵的搗研又會使麥搗破時摻進沙子。所以我花去大量時間找石頭後,便放棄了這一念頭,決定用一大塊堅木代替。我很容易就找到這樣的木頭,盡自己力氣弄到一塊大的,用大斧小斧從外麵把它砍成圓形,再借助火無比吃力地將中間燒空,就像巴西的印第安人做劃子一樣。後來我用一種叫鐵木的木頭做出一個又大又重的杵或打擊物,準備下一次收獲麥子時用它研磨或搗碎成麥粉做麵包。
接下來的困難是做一個篩子篩出粗粉,把麩皮去掉,否則我真不知如何做麵包。這不是一般的困難,簡直不可想象,因為說真的一切必須東西我根本沒有——我是指細而薄的可把粗粉篩過的網形布或織品。好幾個月我都毫無進展,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亞麻布一點沒剩,隻有一些破布碎片。山羊毛倒是有,可不懂如何編織,即使懂也沒工具。我唯一找到的辦法是,最後終於記起在從船上弄到的船員的衣服中,有一些白布或平紋細布領飾。我就用它們做了3個篩,雖小但足以解決問題了。好些年我都是這樣對付過來的,至於後來怎樣適當時我會講到。
現在要考慮烘烤的事,考慮有了麥後如何做麵包。首先是沒酵母,這個問題根本無法解決,所以我也不過多為此操心。烘爐的事確實讓我大傷腦筋,最後我也作了一個試驗,情況如下。我用泥做出一些很寬但不太深的容器,即直徑約兩英尺,深不過9英寸,然後把它們像其它東西一樣燒製後放在一邊。烘烤時我就在爐上升起大火——已在爐裏鋪了一些燒製的恰當的瓦片,不過瓦片不應說恰當。
我把柴禾燒成餘燼或木炭,再取出將烘爐全部覆蓋,直到爐子被烤得很燙,再把灰燼弄開放上一隻隻麵包。這時又用泥罐蓋住,泥罐周圍堆上灰燼以保溫增溫。就這樣我用世上最好的爐子烤製出麥麵包,而且一時成為十足的糕點工:我做了幾塊米餅和布丁;餡餅確實沒做,即使要做除了禽、羊肉也沒什麼餡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