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老爺甚是和善,而虯髯大漢虯被濃密的胡須蓋住了大半張臉,那袒露於人前的半張臉嚴肅得很,看上去是個不可親近的,兩道視線從烏壓壓的濃眉下射出來,冷冰冰的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倍感壓力,移開了視線去看義父,義父卻是在看著葉四娘忙乎。葉四娘像是變戲法似的,眨眼的功夫在廳堂長條案上擺出了一溜的東西,我亦是心生好奇,踮起腳尖去看,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幹肉,每一樣都用小籮筐裝著,上麵貼著紅紙頭,看上去喜慶極了。
我眼睛盯著紅棗桂圓看,心裏高興,嘴巴犯饞,口是心非的謙虛道:“四娘,義父,我就睡了一段時間,不要這麼隆重慶祝我醒過來吧?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要辦什麼大喜事呢。”
我話剛說完,獨孤小野笑得前俯後仰,邊笑邊指著我說我是個上不得台麵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我恨得咬牙切齒,若非礙於義父在身邊,早就擼起袖子非得將那獨孤小野白閃閃的牙齒給敲落兩顆才甘心。小胖子很厚道,站到我身邊,對我道:“這是六禮束脩,拜師禮上用來孝敬師父的。”
我瞪大了眼,隻見葉四娘朝我笑笑,拿了一張蒲團放在廳堂正中間,虯髯大漢與獨孤老爺分別端坐在長條案桌兩側的太師椅上,獨孤家兩小子站到了虯髯大漢身後,向來欠揍的獨孤小野也難得收斂了笑。
義父踱步到我身側,垂眸看我,許是見我表情愣怔,便是笑了笑,揉著我的頭頂心:“阿羅,獨孤老爺是學院的院長,陸師父是鎮上最好的武師,獨孤老爺家的兩位小公子都拜陸師傅為師。為父請了來做你的文武師父,希望你從今以後,無病無災,做個尊師好學的好孩子。”
我看著義父溫潤的笑,覺得自己的整個心都柔化了。義父本是天界最為尊貴的仙人,現如今,帶著我這個拖油瓶,在人間學著為人父,在我生病時不曾棄我而去,在我醒來後,努力學著做個好父親,依樣畫葫蘆為我請師父,人間孩子有的,他希望我也能有。
因為義父這份心,我決定從這一刻起,做一個讓義父滿意的孩子。
我眨了眨眼,眨回眼底的潮潤,接過葉四娘遞來的茶盞,認真的磕頭、敬茶、拜師。
虯髯大漢雖然喝了我敬的茶,也承了我的磕頭禮,但依然是個冷冰冰的,隻朝我點了點頭,我不由懷疑這位師父是不是個啞巴。
獨孤老爺笑眯眯的,摸了摸我的頭頂心,又將他的兩個寶貝孫子重新介紹給我認識,我這才知道欠揍的獨孤小野跟小胖子竟然是一母雙胞,小胖子因早落地半柱香,忝居兄位,可惜天分資質樣樣不如同胞弟弟獨孤小野,由此獨孤小野一直蠢蠢欲動做夢都想著翻身做兄。獨孤老爺笑著對獨孤小野道:“這下好了,也是有人喊你一聲二師兄的了。”
獨孤小野雙臂環胸,斜著眼看我,一副很跩很牛的欠揍樣,當著義父的麵,我決定做個義父認可的好孩子,朝著獨孤家兩位小子甜甜一笑,彎腰作揖:“大師兄好,二師兄好,小弟這廂有禮了。”
小胖子笑嘻嘻的上前來拉住我的手,回頭問虯髯大漢:“師父,我能不能先帶小師弟去熟悉一下環境,順便告訴小師弟以後的作息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