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姐:

我有事,先回安達去了。周隊長批準我早幾天走。我一定按時返校。祝你也一路順風。煤油爐捎來了,還有一桶油。你這幾天先使著。什麼地方不好使留張條,他會修。

妹 朱蓮 即日

白荷讀了條子心裏突然感到一陣不舒服。說不出是擔心還是厭惡還是煩躁還是寂寞還是什麼別的,她把字條又看了一遍,知道這不舒服的感受來自於那最後三個字上:“他會修。”一個“他”字,何等親昵何等信賴何等自豪!這關係已決非一般了!“會修”,怎麼修?什麼時候修?這背後顯然隱藏著這麼一個事實:他們倆是約好了一起去安達(誰知道是不是安達!)而且還要一起回這哈爾濱來的!天哪,這朱蓮,她要走哪步棋,又打算把棋走到哪一步為止呀!

白荷正這麼心煩意亂地想著,手忙腳亂地點著了煤油爐煮著麵條,聽見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新上任不久的周隊長。

於是就發生了一出鬧劇。周隊長一身的酒氣。沒說上幾句竟然就一下拉滅了電燈。他是機務段裏的鉗工,兩條臂膀粗壯有力賽鐵扳頭。“你敢喊!我就說是你腐蝕工人階級!”他壓住白荷時竟然還很政治掛帥。白荷縱然很有心計很能寫大字報卻很不是他的對手,身子被擠在牆角床邊根本就動彈不得。掙紮顯然是無效的,角鬥力量太懸殊了。白荷臉上糊滿了粘乎乎滑膩膩的口水,惡心得直想吐,手腳頓時就癱軟了下來。一陣眩暈中,她知道自己已經被拉扯得隻剩下了敞開了胸的襯衣和內褲,迷幻之中她感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那男人在甩脫他自己的外衣外褲甚至在努力蹬下他那條遮羞的褲頭。白荷的快要模糊了意識裏,驀地閃現出了瘋女人的麵孔。“這麼大,這麼長……”她比劃著。白荷咬緊了牙關,把全身的力量運集到自己的一條手臂上去。她終於抽出了自己的右臂。她不打不抓不撓,竟是以飛快的猛烈的動作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插向壓住自己的男人的褲襠。她的手指如鐵鉗般一把抓住了那塊地方。她聽到“嗷”的一聲慘叫,那座壓在身上的沉重的山頓時就塌了。

工宣隊長捂著自己的那地方蜷成一團滾落在床下地板上。

“好你個……臭娘們!你……你他媽的真下得了手哇!”他咬著牙哼哼著。

白荷跳下地。她拉亮了電燈。她喘了幾口氣,扣住自己的襯衣紐扣,套上外衣外褲。做這一切時她竟一聲不吭,像看著一頭狗一頭貓似的看著翻身坐起但一直站不直身子的那男人。明亮的燈光下男人揉著自己的受傷處嘴裏隻敢嘶嘶地咒罵著,也聽不明白他在罵什麼。

白荷然後就接著煮自己的麵條,不再去看那人怎麼撿了衣褲一件件很快地穿上身。一直到她聽見門“砰”地一響知道那人已滾了蛋了,她才撲到門上把保險別上又撲到床上蒙著腦袋痛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