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行交易先時安價但批實銀。道光年間議批毛價,每兩毛折兌實銀五錢,每兩毛抽行用實銀九厘,抽牙口七厘,抽江銀三厘五。鹹豐至今,每兩毛僅折實銀三錢,而所抽仍是每兩毛取九厘、七厘、三厘五。山販之折兌,任行戶更改。而行戶抽頭則一定不易,折輕抽重,暗受削剝。然行用、牙口尚取之有因。惟三厘五之江銀,初議原歸眾上收存,著為守江防盜之費。一有被盜,即以此項照頂木賠還失主,百餘年來並無他議。近來山販屢屢失木無數,眾上行戶概置不理。隻願坐抽江銀,反飭山客自催人守木。前年八月山販被盜劫,去木百數十簰,曾遍控於古州、黎平、天、黔陽、合(會)同、洪江各衙門,皆有告而無追。竊思既收江銀,則守江緝盜賠木控官是其責。成茲既不理則抽江銀何用?倘於此項中籌一緝盜安商之策目,屬優優有餘,不致於有用之材,施於無用之地。

抽經費始於鹹豐八年因軍需支絀,本府委員勸抽厘金,頒發告示,諭以軍務平靜即行停止,斷不為例等因。因派山販四厘,下河一厘,迄全省□漬。蒙前撫憲黎巡憲易出示豁免,而三江總理龍道雲等匿示不貼,串通厘局委員,逢迎地方官長,麵稟此厘自是山客樂輸,當將厘局改為經費。各幫木商知此消息,期奔上控。而總理等私商下河各幫,暗將下河一厘統山販完納。三江總理等每人每年坐分銀五十兩,致負撫憲豁免洪恩,山販莫沾實惠。為一己之私,刻及萬姓山販,非不明知其弊,亦隻思官紳能分民憂。即出此項亦不大害,乃委員隻知抽厘,江岸盜賊橫行,及一切不公不平事件,概置不理。即有赴府懇告,蠧役又多方需率,則經費二字愚民實不知所取義,伏懇豁免以廣生聚。

兌價平碼,向以漕平為則。道光以前,遵行無異。鹹豐八年以後除牙口、江銀外,每兩毛價議兌實銀三錢。又雲買賣無足平,著九七五折,每兩毛價該實銀貳錢九分二厘五,內扣經費四厘,故每兩毛價山販僅得貳錢八分八厘五,是平已經折扣。至同治十一年,節外生支,於二八八五之中,每百紋銀扣平貳錢,繼則四分,後又八分。去年春,竟扣至壹兩六分。六月山販奔愬,府主郭案下,蒙批皆減六錢。目前尚扣搭壹兩。諺雲。爭價不爭平,何堪已扣再扣?

銀兩鋥色,以九八為通用,高申低補,公私順遂。道光二十四年因銀太低,奔控製憲,蒙批飭黎平府兌價以漕平為則,銀色以九八為準,寶銀兌價始申二色。今竟申至三色六。至於荊沙新火票錠,不比寶銀,皆一例坐申,甚至有假打寶銀,亦必照申三色六。懇賞示諭,銀以九八為準,票錠、荊沙等銀,看其高低申補,惟大寶色二色,事歸盡一,庶免爭競。

買賣各有江步,三江主家既已當江,則利有專司。上下碼頭,均不準其買賣,老案最嚴。近來三江行戶,每向下河客商,領取資本,徑上山頭,與民爭購。山販血本有限,屢被加價奪買,是上下之利概歸三江,且有刁滑之徒,一至上河買木,假以些微銀兩,下定生意,一起即行全兌。木價稍跌,逼寫退書。倘江運又轉,木主放下售賣,稍有利息,伊即伸鳴將賣,伸貼阻木。久之非遭水流,即當月利山客坐受其害。

開盤,議價向例三日。三日議妥,次日即交數兌銀。三日不妥,即行放盤。今則故為留難,竟有購至五六天、七八天。晚不等明係磋磨軟困,希圖滅價賤賣。倘不待辭盤而賣別戶者,不拘木數多寡,盡行起排燒毀,較之國法尤為森嚴。

議價隨主家一喊為憑,即錯喊亦無更改。喊有虧下遊河客者,則呼赫山客減價,不照所喊比兌,主家或喊有虧山販者,則下河客商堅執要所喊,方肯比兌。主家亦隻逼勸山販依從所喊。曾有苗民至江賣木,被伊等妄喊,折本太多,退木不能,加價不肯,不得已而投河自盡。伊等各戶自撰書一聯雲。一聲喊斷千金價,數語能降四海賓。其威權赫赫,不知奉何貼諭而森嚴若此。

兌折向無定局,俯懇頒發嚴示。一切抽扣外準山販實得三兌或四兌五兌,概用漕平,無搭無扣兌。不能複舊章而案經上定,期愚皆曉然,於行市無欺,可望利益豐盈,公私求賴矣。

布政使司李示諭一件據黎平古州清江天柱紳商薑興國等為弊重害深懇示禁革一案。批查各行貿易價值皆聽買賣二家當麵議定為準。他人不過從旁讚成而已,若如粘單所呈,黎屬卦治王寨茅坪等處木價係隨主家一喊逼令山販依從,其餘開盤議價爭購山料、鋥色、短平碼抽經費加江銀,山販脂膏幾何,豈堪層層剝削。閱之實深憤懣,準即如稟逐條示禁,以杜爭競。此諭。六月十五日示。

貴州通省繕後總局為據黎平等紳商薑等弊重害深各情一案。

批仰該據稟移東道轉飭彈壓委員楊守會同黎平府查明妥議以憑核辦可也。此諭。六月十六日批示。六利九計撫藩臬加總局共遽四一處。

三江木行之“利權”,應從乾隆年間張廣泗批準設立總木市起。此前是“自行砍伐沿河售賣”,沒有獨專利權的情況。

(一)從乾隆立市起,至嘉慶初年的木行“利權”

據嘉慶六年(1801)的斷案公告,茅坪、王寨、卦治“三寨苗人,邀同黑苗、客商三麵議價,估著銀色交易後,黑苗攜銀回家,商人將木植即托三寨苗人照夫”,“而客商投宿三寨,房租、水火、看守、紮排,以及人工雜費,向例於角銀一兩,給銀四分,三寨窮苗得以養膳,故不敢稍有欺詐,自絕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