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大師的標準是什麼?(2 / 3)

從這件事上來看,餘秋雨未必把他的“文革”問題看得那麼重,他真正在乎的並不是問題本身。餘秋雨之所以惱羞成怒,無非就是因為自己的威望受到挑戰,不能容忍居然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居然敢對他不為尊者諱。說到底,是名人心理在作祟。由餘秋雨的熱衷於出鏡,可以看出他的好名,好名者,必為名所累。餘秋雨就是因為在名上這麼輸不起,涉及名的問題才會這麼敏感,捍衛名的時候才會這麼愚蠢……他以為是聰明。這是相當一部分當代中國作家共同的精神病症。這個由聲聞過情的“著名”作家構成的寫作群落,基本上不關心自己時代的大問題,既沒有自我批判的自覺,也沒有批判社會的勇氣。餘秋雨不但熱衷於出境,而且還熱衷於給人頒獎,熱衷於在電視媒體露臉,熱衷於去喧鬧的地方湊熱鬧,到處都是他的電視鏡頭,到處都有他的博客,他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使他獲得名望的機會。他因為對市場和體製的迎合與取媚,而成了我們這個性質曖昧的時代的最大受益者。他因為靠著名氣獲得了巨大的經濟和政治利益,因此便把它看得像生命一樣重要。他虛妄地高自標樹,偏執地認為誰若批評他,誰就在踐踏他的尊嚴,就在破壞他的名望,他認為那是一種猶如“權力”一樣取用不竭的生存資源,誰也別想肆意破壞。

正因為把“名”看得高於一切,所以麵對別人的批評,餘秋雨的反應就顯得庸俗而可笑。他像其他幾位心胸狹窄的“著名”作家一樣,把正常的批評當作謾罵,說那些“罵”他的人,“都是曾經跟他套過近乎、想把他捧上天的人”,或者索性從動機上否定自己的批評者,認為他們“想靠他出名”。麵對批評的時候,餘秋雨總是質問別人批評背後的動機,而根本不在意批評本身,難道批評的動機比批評本身還重要嗎?同樣的質疑精神為什麼不用於自身呢?這是極有力量的一問。舍事誅意,窮究動機,是難免要流入人身攻擊和道德毀傷一路的,也必然會把批評降低為無聊下作的侮蔑和充滿敵意的羞辱,而這無論對批評者,還是被批評者,都是有傷尊嚴和體麵的事情。

餘秋雨不是文學大師,他可以稱之為散文大家,可以稱之為文化學者,但他絕對稱不上文學大師。文學大師與散文大家是兩個概念。文學包括各種體裁各種文體的藝術,它是一個龐大的概念,而散文僅僅是其中一片綠葉而已,而文學又是文化的其中一個類別。餘秋雨可以說是研究文化的一個學者,他與魯迅這樣的文學大師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我們不能盲目地崇拜他,他口口聲聲地談中國文化,卻沒有領悟到文化的精神。所有的文化都是以人文為基礎的,文化體現著為人的精神。真正的文化能改變人,能從混亂中將人類拯救出來。文化的使命和任務就是要將尋常自我、普通自我或低級自我,提升為優秀自我,賦予他們以理性的人性或博大的人性。餘秋雨是一個“偽人”,他誤解了文化的內涵,他不是在尋找自我,而是在標榜自我,他把普通自我純粹演變成了私欲的體現,把自己提升為聖人,而且是不容別人置疑的。他缺乏這種理性的人性和博大的人性,他已經將普通自我的欲望,抬高到了普遍的、哲理性的、了不起的高度。我對餘秋雨鄙夷不屑的緣故就是,他儼然是一個披著文化外套,塗抹著文化口紅招搖在中國文化界和學術界的一個偽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