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們認為在防禦方滿足於阻止敵人渡河這一目的時,如果部隊足夠強大,條件有利,進行江河直接防禦是可以得到良好效果的,但對較小的部隊來說則不同。如果說6萬人在一定長度的河段上能夠阻止10萬乃至10萬以上的敵軍渡河,那麼要是1萬人在這樣長的河段上阻擋1萬人、甚至5000人渡河(隻要這5000人不怕同有同樣優勢敵人在一個河岸上相遇)。這並不難理解,因為渡河設備的數量是一樣的。
至今我們還很少談到佯渡,因為在很少情況下佯渡在江河的直接防禦中起較大的作用。一方麵這是因為這種防禦的關鍵不在於把軍隊集中在一點,而在於各部隊各自防守一個河段;另一方麵,即使具備了上述渡河的條件,進行佯渡也非常困難。如果進攻方的渡河設備本來就很少,即現有的設備還不足以保障渡河的需要,那麼進攻方就不可能而且也不願意把大部分設備用於佯渡。不管怎樣,進攻方在真正渡河點上可以漕渡的兵力會因佯渡而減少。這樣,防禦方能夠重新贏得本來因敵情不明而可能喪失的時間。
一般來說這種江河直接防禦僅僅適用於歐洲主要河流中下遊。
第二種江河防禦適用於中等江河,甚至也適用於深穀中的小河流。這種防禦要求在離江河較遠的地方占領陣地,並應保證陣地到江河有一定的距離。在敵軍同時在幾個地點渡河的情況下,防禦方能夠迎擊分散在各處的敵軍;當敵人在某一點渡過江河時,防禦方能夠把敵人限製在河流附近或者一座橋梁和一條道路上。這時進攻方被迫背靠江河或深穀,並在隻有一條退路的情況下會戰,這種局勢對進攻方是極端不利的。利用進攻方的這種不利勢態是一切中等江河和深穀防禦的實質所在。
我們認為,把整個軍隊分為幾支大部隊緊靠江河部署是進行直接防禦時的最有利的配置。不過,這種部署要以不會有大批敵人突然渡河為前提,不然就有被分割各個擊破的危險。如果防禦方進行江河防禦的條件並不太有利,或者敵人掌握著足夠的渡河設備,或者江河中有很多島嶼,甚至淺灘,或者江河不寬,或者防禦兵力不足等等,在這些情況下防禦方就不易實施江河的直接防禦了。這時,各個防禦部隊為了保證相互聯係,必須離開江河一段距離。在這種情況下惟一可以采取的辦法是,在敵人渡河時盡快地向渡河地點集中兵力,並在敵人還沒有擴大占領範圍和占用數個渡口時攻擊敵人。在這種情況下,應使用前哨部隊對江河或者河穀進行監視並稍作抵抗,而整個主力則應分為幾支大部隊部署在離江河一定距離(通常幾小時的行程)的適當地點。
在這裏,防禦所憑借的主要是由江河和河穀構成的穀地。不僅水量,而且河穀的整個情況在這裏都起著重要的作用。與寬闊的江河相比而言,穀岸陡峭的穀地通常作用更大些。實際上,大部隊通過陡峭的深穀所遇到的困難,比事先想象的要大得多。令進攻者不安的是,通過深穀需要相當長的時間,這樣,當他們通過深穀時,防禦者就隨時可能占領周圍的高地。進攻者的先頭部隊如果前進得太遠,就會同敵人過早地遭遇而麵臨被優勢敵人擊敗的危險,如果停留在渡河點附近,就要在極不利的形勢下作戰。因此,隻有兵力上占很大優勢,指揮上有很大把握時,進攻者才能通過深穀到江河對岸去同敵人較量,否則就是一種冒險行動。
當然,這種防禦的防線不能像直接防禦大江河時那樣長,這一方麵是因為防禦者需要集中全部兵力作戰,另一方麵是因為進攻者渡河畢竟不像過大江河那樣難。因此,在這種情況下進攻者就比較容易采取迂回戰術。但是進攻者進行迂回時需要離開原來的方向(我們假定河穀大體上垂直於這個方向),而且退卻線還會受到遏製,同時要消除因此而產生的不利影響還不能馬上實現,這還需要一個漸進的過程。所以,進攻者即使沒有麵臨在危機狀態中受到防禦者攻擊這樣的困難局麵,而且其通過迂回取得了稍大的活動空間,但所處的境地仍然不如防禦者有利。
討論江河時我們不僅要涉及它的水量,而且更要重視河穀的深度,因此,我們必須事先說明,不應該把河穀理解為真正的山穀,否則,在這裏就要運用有關論述山地時所考察過的一切理論了。但是,眾所周知,在很多平原地方,甚至很小的河流也有陡峭的深穀。此外,如果河岸上有沼澤或有其他能妨礙敵人接近的障礙物,這也都屬於該範疇。
因此,在這些條件下,將防禦的軍隊部署在中等江河或者較深的河穀之後就是一種非常有利的配置,這樣的江河防禦應該算做最好的戰略措施。
這種防禦的弱點,即防禦者容易犯錯誤的地方,在於軍隊的防線容易過長。防線過長時,防禦者會很自然地把軍隊分散在可能被使用的渡河點上,因而忽略了必須封鎖的真正被使用的渡河點。然而,如果不能把整個軍隊集中在真正的渡河點作戰,就不能達到這種防禦應有的效果。在這種情況下,即使軍隊沒有被整體消滅,但一次戰鬥的失敗,一次不得已的退卻以及各種各樣的混亂局麵和損失都會使整個軍隊麵臨徹底失敗。
在上述條件下,防禦者不應該把防線延伸得過長,並且必須在敵人渡河的當天傍晚以前把自己的兵力集中起來,這兩點我們已經作了充分的闡釋,因此無需討論那些受地形條件限製的時間、兵力和空間的配合問題了。
在這些情況下發生的會戰必然有其特點,即防禦者的行動必須非常猛烈,因為進攻者的佯渡使防禦者一時弄不清情況,通常隻有到了最緊急的時刻,防禦者才能弄清真相。防禦者在局勢方麵之所以有利,是因為正麵的敵軍處於不利的境地。如果敵軍的其他部隊從其他渡河點過來包圍防禦者,那麼防禦者就不能像在防禦會戰中那樣,在後麵有力地打擊這部分敵軍,因為這樣做他會失去有利的局勢。因此,他必須在這部分敵軍還沒有威脅到他的時候,先解決正麵上的問題,也就是說,他必須盡可能迅速而有力地擊敗正麵的敵軍,從而解決全部問題。
不過,這種江河防禦決不是以抵抗具有顯著優勢兵力的敵人(這在大江河的直接防禦中還是可以設想的)為目的的。實際上,在這種防禦中,防禦者通常需要對付敵軍的絕大部分,即使情況對防禦者有利,人們也很容易看出,在這裏必須考慮兵力對比問題。
大部隊在一般大小的江河和深穀進行的防禦就是這樣。如果在河穀的邊緣進行強有力的抵抗,會造成陣地分散的不利情況,對大部隊來說,不能采用這種方法,因為大部隊所追求的是決定性的勝利。如果僅僅是較頑強地守住次要的防線,進行暫時的抵抗,以等待援軍,那麼,當然就可以在河穀邊緣、甚至在河岸進行直接防禦。在這裏雖然不能期望得到山地陣地那樣的有利條件,但是抵抗的時間比在一般地形上總會長些。隻有在河道蜿蜒曲折時(深穀中的河流往往是這樣),防禦者進行這種防禦才是非常危險的,甚至是不可能的。隻要看一看德國境內的摩澤爾河的河道就可以了解這一點。在那裏防守河道突出部分的部隊退卻時恐怕不可避免地要被消滅。
很明顯,大部隊在一般大小的江河上采用的防禦手段,也可以用在大江河上,而且這裏的條件更為有利些。一旦防禦者要爭取徹底的勝利,他們總要運用這個手段(如阿斯波恩會至於防禦者為了把江河或深穀作為阻止敵人接近的戰術障礙,也就是作為戰術上加強的正麵,而緊靠江河或深穀配置部隊,這完全是另一種情況。對這個問題的詳細研究是戰術範圍內的事情,但我們要指出的是,從效果上來看,這實際上完全是自欺欺人的辦法。如果陡穀很深,陣地正麵當然絕對不可攻破,但是由於通過這種陣地側旁同通過任何其他陣地的側旁一樣容易,所以防禦者這樣配置軍隊實際上幾乎就是給進攻者自動讓路,這顯然不會是該配置的目的。因此,隻有當地形對進攻者的交通線十分不利,以致他一離開自己的通道就會產生極為不利的後果時,防禦者這樣配置軍隊才可能是有利的。
采用第二種防禦手段時,進攻者的佯渡會給防禦者帶來更大的危險,因為這時進攻者更容易實施佯渡,而防禦者的任務卻是要把全部軍隊集中在真正的渡河點上。但是,在這種場合防禦者在時間方麵並不十分緊迫,因為在進攻者把全部兵力集中起來占領幾個渡河點以前,條件一直對防禦者有利。此外,與對單線式防禦進行佯攻的情況相比而言,進攻者在這種場合進行佯渡的效果要小一些,因為在單線式防禦中必須保證每一個據點都不被攻破,因而預備隊的使用就是比較複雜的問題,此外,在單線式防禦中需要判明敵人最先可能攻占哪個地點,而在這裏卻隻要弄清敵人的主力在哪裏就可以了。
關於上麵所講的在大江河和一般大小的江河上進行的這兩種防禦,我們還必須概括性地強調:如果在倉促和混亂的退卻過程中部署這兩種防禦,而缺乏準備,沒有清除渡河器材,也沒有確切地考察地形,那麼當然就達不到上麵所說的任何效果了。在這種情況下大都不可能具備有利的條件,而為了取得這些有利條件而把兵力分散在寬大的陣地上則是極為愚蠢的做法。
總之,在戰爭中凡是在目的不明確和意誌不堅定的情況下所做的努力都免不了會導致失敗,與此類似,如果因沒有勇氣同敵人會戰而選擇了江河防禦這種手段,指望利用寬闊的江河和低深的河穀來阻擋敵軍,那麼,江河防禦是不會帶來好結果的。在這種情況下,統帥和軍隊對自己的處境沒有真正的信心,他們往往憂慮重重,這種憂慮往往很快就會變成事實。決鬥要求雙方的情況完全相同,而會戰則不一樣。一個防禦者,如果在防禦過程中不善於利用防禦的特點,不善於利用迅速的行軍、熟悉的地形和自如的運動獲取利益,那麼,他就不可挽救。江河和河穀根本不能拯救這樣的防禦者。
第三種防禦手段是在敵岸占領堅固的陣地。這種防禦所以能夠產生效果,是因為敵人的交通線在這種情況下被河流切斷,從而被限製在一座或二三座橋梁上。顯而易見,這裏指的隻能是流量充足的大江大河,因為,隻有大江大河才能造成這種情況的出現,與此相反,一條穀深水少的江河一般都有很多渡口,因而根本不可能產生上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