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進攻者輕率從事,在某些地點暴露出自己的弱點時,防禦者可以把攻擊敵人的單獨部隊或主力作為整個防禦必要的補充手段。這種行動隻能在這種條件下實施,但是,在這裏同對敵人的交通線采取行動一樣,防禦者也可以向進攻的方向前進一步,而且同敵人一樣,把伺機進行有利的攻擊作為特別策略。要想在這種行動中取得一定成果,防禦者或者必須擁有顯著優勢的兵力(一般說來,這一點不符合防禦的性質,但也有可能做到),或者必須具備卓越的指揮方法和才能,能使自己的部隊較為集中,並能加強部隊的活動和運動,以此來彌補由於部隊集中而在其他地方出現的不利情況。
七年戰爭中的道恩符合前一種情況,腓特烈大帝符合後一種情況。我們看到,道恩差不多總是在腓特烈大帝過分大膽和輕視他的時候發動進攻的,他在霍赫基爾希、馬克森和蘭德斯胡特就是這樣。與此相反,我們看到,腓特烈大帝幾乎不斷地進行著運動,力圖以自己的主力消滅道恩這一個或那一個單獨的部隊,但由於道恩既擁有優勢兵力又異常小心謹慎,所以,腓特烈大帝成功的機會很少,至少成果不大。然而,我們不能認為腓特烈大帝的努力毫無作用。實際上,這種努力本身就包含著一種很有效的抵抗,因為敵人為了避免進行不利的戰鬥就會被迫處於小心和緊張的狀態,這樣,敵人本來可以用來進攻的一部分力量就被抵消掉了。我們可以回想一下1760年的西裏西亞戰局,當時道恩和俄國軍隊正是由於擔心這裏或那裏可能會不時地遭到普魯士國王的攻擊或者被擊潰,才不敢前進一步。到這裏我們認為,我們已談到了關於不求決戰的戰區防禦的主導思想、最主要的手段和整個行動的依據等所有問題。我們主要是列舉出這些問題,使讀者了解整個戰略活動的全貌,至於它們的具體措施,如選擇陣地、行軍等等,我們在前麵已經比較詳細地研究過了。
如果我們再總結一下這個問題,就必然會認為,當進攻精神很弱,雙方對決戰的要求很小,積極動機又很少,而相互阻止和抑製的內在牽製力量卻很多時,就像我們在上麵所設想的那樣,進攻和防禦之間的本質差別就必然漸漸消失。當然,在戰局的開始階段,作戰一方要進入另一方的戰區,要在一定程度上采取進攻,但是這一方非常可能而且往往會很快就把一切力量用來在對方土地上保衛自己的國家。於是就形成了雙方對峙實際上也是相互監視的局麵。雙方都考慮如何不失去任何東西,同樣也許雙方都在考慮,如何為自己取得實際的利益。在這一點上,原本的防禦者甚至反而能夠超過他的敵人,腓特烈大帝在當時就是這樣。
進攻者越是放棄作為進攻者的地位,防禦者受到的威脅就越小,也就越不需要進行真正的防禦來保障自己的安全,從而進攻和防禦之間就越容易出現均勢。在這種均勢狀態中,雙方活動的目的都隻是從對方手中奪取某種利益並使自己不受到任何損害,也就是雙方都力圖進行真正的戰略機動。顯然,凡是由於各種情況或政治意圖不允許進行大規模決戰的戰局,都或多或少具有這種性質。
關於戰略機動問題,我們準備在下一篇用專門的一章來研究。但是,在理論上人們往往過分重視這種雙方力量的平衡對抗,特別是當它運用在防禦中時,所以我們在研究防禦的時候,有必要對它作進一步的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