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怪病:鬼魂纏身
大廳裏的哀樂聲已經停息了許久,來參加悼念的人們已經陸陸續續地走完,整個大廳頓時空落了下來,可死者的妻子趙惠蘭還呆怔怔地站在丈夫的遺像前,像一尊肅穆的雕像。
“回家吧,媽媽!”女兒劉佳上前輕輕地攙扶著媽媽,母親這才像從夢中驚醒了似的,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步三回頭失魂落魄般地出了吊唁大廳。
丈夫去了,永遠地去了,妻子怎麼也不相信丈夫會突然離開自己。回到家後,趙惠蘭就像經霜打蔫了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魂不守舍,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一會兒愣愣地站在窗前,仿佛看到丈夫下班回來的身影;一會兒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似乎覺得丈夫就坐在身旁和自己談心。
“媽,喝口熱茶吧!”女兒失去了父親,也很傷心,可是她明白,此時此刻無論如何也要支撐起來安慰悲痛欲絕的母親。
“嗯?啊,不、不……”趙惠蘭像沒聽懂女兒說的什麼似的,心不在焉地望著女兒,竟忘記了接過女兒遞來的茶杯。
“媽,想開些,人死如燈滅,爸爸走得那麼安祥,我們也該寬慰才是……”女兒緊挨著母親,一手扶著母親的肩背,盡力在腦子裏搜尋著安慰母親的詞句。
“唉!”當媽的重重歎了一口氣,緩緩地立起身來,步履艱難地走到了床前,一頭歪倒在床上,木然地睜大著一雙迷惘的眼睛。
女兒給母親身上搭上一床毛毯,輕輕地掩上房門離去。趙惠蘭躺在床上,隻一會,就聽見丈夫在她的耳邊親切地呼喚著:“惠蘭!惠蘭!”她略一愣神,在心裏尋思:是他!是他!而且已經感觸到了丈夫那熟悉撩人的的鼻息和毛刺刺的嘴唇,她千真萬確地相信丈夫又回到了她的身邊,禁不住怦怦心跳應出了聲:“嗯!”接著循聲向丈夫撲去,卻空空落落地不見人影,她急惶惶地喊出了聲:“雲鵬!雲鵬!不要離開我!”回答她的卻是一陣低沉、悲涼的哀樂聲。那哀樂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真切,怎麼趕也趕不掉,甚至用兩團棉花塞住耳朵,那令人肝腸寸斷的哀樂聲仍不絕於耳。
“怎麼啦?媽,哪點不舒服?”女兒在廚房裏聽到了媽的呼叫聲,急忙跑了進來。
“我看見你爸了,就在這屋子裏!”
“媽,你做惡夢了,你再好好休息一會吧,我陪著你!”
“眼都沒閉一下,做啥惡夢啊,是真的你爸回來了!”
女兒不做聲了,她知道媽是太思念父親了,此時無論怎樣向媽解釋都是多餘的。
不僅躺在床上,趙惠蘭感到丈夫的存在,就是站著走著,也覺得丈夫就在自己的身邊。家中一個人的時候,隻要她一凝神,就會看見丈夫向她走來,其音容笑貌、舉手投足,都那麼真真切切。可是等她張開雙臂向丈夫撲去的時候,眼前的親人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滿腔的熱情卻是一場空。隻落得個扼腕垂淚,一陣歎息。
連趙惠蘭自己也感到奇怪:這是怎麼啦?莫非硬是丈夫的陰魂不散,附在自己身上作怪?丈夫是個文化人,趙惠蘭從他那裏學到過許多科學文化知識,她也是不相信什麼鬼呀魂的,更不相信有什麼陰曹地府。可是明明隨時親眼看到、親身感覺到丈夫就在自己身邊,這又作何解釋呢?
女兒知道,自爸爸去後,媽就病了。還不到50的人,就已頭發花白,蒼老憔悴了,媽真可憐。於是,她盡量抽空帶著媽去尋醫問藥。隻要聽說哪個醫生醫術好,她就領著媽去就醫。幾年下來,大大小小的醫院跑了幾十家,吃過的中藥可以用卡車裝,服過的西藥夠開一個門診部,五花八門的單方、偏方一本醫書也寫不完,可都如石頭丟進了大海裏,治療的效果連泡都沒冒一個。
二、秘方:神奇莫測
劉佳並不灰心,她相信世界上隻要有這種病,就一定會有治這種病的方法和藥物。一天,她爸爸生前的一位好友向劉佳母女推薦了一位名氣很大的老醫生。這位醫生早年留學過法國,先是學心理學,後攻醫學,回國後又從一位名中醫手中接過一手過硬的中醫治病本領。他用中西醫結合的方法治好了許多疑難雜症,人們都交口讚譽他有妙手回春之力。劉佳認為這一下媽媽的怪病終於有了克星。
經人指點,好不容易找到了老醫生方奇的門。主客落座,寒暄一陣後,劉佳才知道,方老醫生原來還是先父的至交。有這一層關係,劉佳認為治好媽媽的病就更有把握了。
方老對劉佳母女像對待親人似的,熱情地叫老伴沏茶、端糖、削水果,親親熱熱地和她們拉起了家常,劉佳母女倆也無拘無束地放鬆了心情。方老什麼都問,什麼劉佳父親生前的一些情況啦,家庭生活的氣氛啦,等等,等等。劉佳對方老這麼關心他們一家很是感激,又覺得時間耽誤久了,還老是這麼不著邊際的聊下去,會誤了正事。於是,她很有禮貌地岔開了話題:“方伯伯,我是慕名前來給家母就醫的,您老可不能保守啊!”“喔,好呀,好呀,嫂夫人請去書房,劉佳和你伯母在客廳再好好聊聊!”方老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趙惠蘭隨方老來到書房。這是一間掛滿字畫、擺著幾個書櫥、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小屋。靠窗一張黑漆斑駁的木桌,木桌的兩邊分別擺放著兩把笨重的太師椅。賓主落座後,方老也不忙著摸脈看舌苔,仍是慢悠悠地同趙惠蘭敘家常。待方老把病人丈夫逝世前後的具體情景都弄清楚後,然後眯縫著眼,很有把握地對趙惠蘭說:“請嫂夫人放心,你這病我一定能治好。我手中有一個神奇的祖傳秘方,專治你這種病的。嫂夫人請稍候。”說著,進入內室,不大一會,拿出了一個紅紙封好的信劄來遞給了她,並一再極其神秘地囑咐她:“回家後於臥室無人處再看,務必遵醫囑!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