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玉石作為大自然孕育的一種特殊物質,一旦被古代先民寄托某種期待和理想,就不再是單純的物質品,它就具有了品格、神性和思想。玉石不長腿,本身並不具備交流互動的能力,但古代先民給它們插上了神聖的翅膀,能夠到達任何一處想要達到的地方。在這個過程中,古代先民經年累月,在大漠、山崗、溝壑、河流、戈壁、草原等地方探測開拓,勾勒描繪,終於形成一條相對固定的交流通道。這條通道上交流的物質品可能涉及到人口、貝類、皮貨、牛羊及其他土特產,但大多數物質品的屬性並沒有改變,例如,貝類從遙遠的海洋轉運到青藏高原、河西走廊後,仍然充當裝飾品或原始貨幣,獸皮不管到達哪個族群的領地,僅僅發揮實用功能。所以,我們更願意用玉石,這個被賦予神性的物質來稱謂這條通道。
二、絲帛是絲與絲織物的總稱。美玉和束帛是古代祭祀、會盟、朝聘等所用的珍貴禮品。《左傳·哀公七年》載:“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周禮·天官·染人》記載:“染人掌染絲帛。”孫詒讓解釋說:“未織者為絲,已織者為帛。”蠶食桑葉,吐絲,再經過人類加工、著色、裝飾,逐漸成為象征權利、富貴的奢侈品,並且深深地影響到人們的日常生活和行為理念。在紙張發明以前,帛充當重要文書的書寫材料,《史記·陳涉世家》:“……陳勝、吳廣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眾耳。’乃丹書帛曰‘陳勝王’,置人所罾魚腹中。卒買魚烹食,得魚腹中書,固以怪之矣。又間令吳廣之次所旁叢祠中,夜篝火,狐鳴呼曰:‘大楚興,陳勝王。’卒皆夜驚恐……”後來,絲帛也延伸出其他意義,在成語、俗詞中經常能見到。《左傳·隱公四年》:記載:“臣聞以德和民,不聞以亂。以亂,猶治絲而棼之也。”另外,還有皂絲麻線、蛛絲才巧、朱絲練弦、著於竹帛、朱絲縈社、遊絲飛絮、屬絲言、遊絲、雨絲風片、銖積絲累、蛛絲馬跡等等,直到現代的鋼絲、鐵絲、粉絲之類。絲帛不但為中國使用,還傳到西域、中亞、歐洲,成為中西大通道上物質交流中最重要的物品之一,用絲帛作為眾多媒介物的代表,也無可厚非。
三、玉石的傳播早於絲帛,玉石的文化內涵也遠比絲帛豐富。玉石和絲帛,大概代表了中西大通道的物質交流史和文化交流精神。現在。我們無法考證歐亞大路上發生過多少 “化幹戈為玉帛”的事件,唯一可肯定的是,在和平、溝通、合作、互利原則下,各部落、族群、國家之間才可能交流互動,並且綿延不絕。因為李希霍芬將這條大通道命名為“絲綢之路”,兼之國際社會推波助瀾,遮蔽了玉石文化。我們策劃“中國玉石之路與齊家文化研討會”暨“玉帛之路文化考察活動”,不但盡可能還原這條大通道的本質特征,還要通過文獻資料、考古學資料、文化遺址、田野考察等多重證據互相印證,還原這條大通道的豐富性、多元性、複雜性和生動性。因此,組團時我們考慮到參與者的學術背景和文化背景。設計路線、考察點時也緊緊圍繞玉文化的輻射範圍及傳播地域。
四、本書寫作,乃是作為“玉帛之路文化考察活動”係列叢書的一個組成部分,我更多地從文學、文化角度書寫。涉及到的資料性、常識性問題,盡量簡略,節省版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