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似乎說了什麼,父親雙肩聳動:“什麼百年的榮光與責任?你也知道,如今她們……”父親哽咽,後麵的話模糊在喉頭。他隻道父親又念起了那些早逝的親人英烈,心中亦是一沉。
鬱氏祖宗,自東乾太祖皇帝開國打天下起,便忠心耿耿的追隨在左右。那時天下混亂,群雄逐鹿,鬱氏老祖宗九死一生以血肉之軀為太祖皇帝掙得了富庶江中,初定東乾。後太祖勵精圖治,雄居天下,鬱氏老祖宗被封為忠烈侯,位極人臣。此後百年,鬱氏代代將才,忠君護主,安邦定國。或許是殺戮太大,鬱氏子嗣日益凋零,從他曾祖母一代起,便隻單傳,而到了母親這一代,便隻有一個他,而且還是男子。
母親常常半憂半喜地抱著他出神。他知道母親是嗟歎鬱家人丁單薄,無後繼之人。父親要她納侍,她又堅決不肯。他雖年幼,卻也恨自己不是女兒身,可以隨著母親一同出征。今日好不容易纏著母親要她教他武藝,沒想到卻引來了這樣的風波。
趙氏轉彎,步進花木扶疏的小徑。樹隙那方,母親歎息一聲,走上前輕擁了父親在懷,夕陽下,那交疊在一起的剪影本應溫馨動人,可他卻覺得莫名地沉重。
自此之後,母親不再教他習武,他亦不提此事,隻默默地頌讀《男訓》,學習男紅。幾年後,他在京城名聲大噪,非是因為鬱氏武藝,而是驚世的文采和容顏。
回首前塵,恍然如夢。若非當年,說不定自己會是另外一番模樣的吧!鬱霖仰頭望月,有感而發。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受製於人,遭此羞辱!鬱霖瞥向羅封辰,忽然發現他印堂上呈著烏黑之色,身形也搖晃起來。
鬱霖驚訝間,羅封辰忽地睜開眼,雙目赤紅,口中噴出一道鮮血來。殷紅的液體雨點似地灑落在四周,腥甜的氣味一下子充斥了整片屋子。借著盈盈的月光,清晰可見地上印畫著一朵朵猩濃的紅梅。
“你怎樣了?”鬱霖隔了幾步之遙小心地問他。
羅封辰抹去嘴角的血漬,瞥向他的目光有如一記冰刀,他撫著心口,惡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多事!”
鬱霖本就不欲管他閑事,聽他這般言語,兀自依著自己的那個角落躺下,不再多言。
羅封辰甫又正襟危坐,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的顏色愈加豔麗濃鬱,像沒化開的胭脂,他的眉頭深鎖,牙關緊咬,似是強忍著什麼痛苦。
鬱霖見他奇怪,躊躇著是否要上前去看看。正在他猶豫之際,羅封辰的身子一個斜傾,從榻上滾了下來,落在離他不遠處。
鬱霖一驚,便要向後躲閃,卻被他捉住腳踝。
羅封辰的手滾燙得驚人!他雙目迷離,麵色潮紅,軟軟地攀扶著他慢慢站起,竟像飲醉了酒。
鬱霖推他,兩人竟靠得更緊。
“你放開我!”鬱霖掙脫不過,輕喝道。
羅封辰定定看了他半晌,拂手將他推開:“滾遠些!”原本是喝罵之詞,可聽起來柔媚邪肆,纏綿入耳,竟像輕聲嬌吟,邀寵獻媚之音。
鬱霖暗自呸了一聲,轉身便走,他又死死拽了他衣襟不放。
“你這是什麼意思?”鬱霖惱怒,冷了聲音問。
羅封辰也不答話,流動的波光泛著深色的漣漪,他看著他,呼吸急促,口中喃喃念著一個名字。鬱霖聽著耳熟,但又不是慕容琪。納悶間,羅封辰向他依偎過來,手指流連在他胸膛,喉頭間發出一種似歡愉又似痛苦的呻吟。
——這羅封辰有點古怪……
鬱霖看他眼神,心底漾起一絲不安。
羅封辰鉗住他,滾燙的臉貼了過來,滑膩的小舌舔舐著他耳廓,鬱霖身子微麻,不知道這羅封辰又錯了哪根筋。直到羅封辰將手伸進他的衣襟,且向下探去時,他才如遭雷擊。
“不要!你放開我!”鬱霖瑟縮了一下,驚叫著掙紮起來。這個羅封辰如此罔顧人倫綱常,竟是瘋了麽?
羅封氣息紊亂,身子軟軟地攀附著他,手中的力氣卻是大得驚人。鬱霖被他禁錮在懷中,寒毛悉數倒立,驚慌之下又踢又踹。無意中,他竟踢中了羅封辰的脆弱點,羅封辰悶哼一聲,手中的力道鬆了幾分,鬱霖趁機逃開,誰知剛邁出半步,腰間一緊,又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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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白的月光射下來,羅封辰臉上嗜血的瘋狂清晰可見。他仿佛一隻失了心智的野獸,嫵媚的臉龐扭曲的變了形,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猙獰恐怖。鬱霖掙紮反而被束縛得更緊。
“……不要!你放開我!”鬱霖動彈不得,目眥欲裂,可此時強弱分明,一切掙紮叫喊都是徒勞。
羅封辰壓住他的雙腿,解開腰帶縛住他胡亂揮舞的手臂,將他壓在冰冷的地上。
鬱霖眼看著身上的衣物被漸漸剝離,心想與其這樣被人生生侮辱,不如速速去見鬱家的列祖列宗,絕望之際,淒楚一笑,便要咬舌,突然,羅封辰倒在他的身上,一動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