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3)

我脫掉鞋,穿行在樹的空間,追逐夜的眼珠。孤獨和抑鬱接踵而來,無法擺脫盤桓不去的陰影,周而複始的夢,不斷地重複,使我恐懼,疲憊的心沒有憩息的空隙。我知道,我不能倒下,強撐著,累。

有時,眼睜著,心在夢中。血與火一起燃燒,恍惚中我變成了飛灰,隨風回歸在土中,那一刻,我長出一口氣,一身輕鬆。

有時,眼睛睡著了,心卻醒著。能聽到骨針縫合傷口的響聲,無法忍受的痛,衝破喉嚨的關卡,驚出一身汗珠。玉環吊在我的脖子上,一臉驚恐。

我不能怪罪玉環,可憐的女人,承擔著我所有的不幸,被我折磨著,卻無端地愛我,像燃燒的艾蒿,泛著苦的清香。我的良心蘇醒了,有一種滋潤的感覺。瞬間,火苗****露珠,心在萎縮。

痛苦難耐時,我騎上馬,一瀉千裏的馳騁,讓緊繃的情緒放鬆。跟著感覺走,不知不覺來到父親品嚐石頭的山洞。

把馬交給大樹看守,鑽進洞口,迎麵撲來的熱氣讓我體驗父親的溫暖,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叫道:爹——

兩位教授停止了作畫,一起把眼睛聚焦在我的身上,使我感到灼熱。他們的驚歎在臉上定格,仿佛兩隻怪獸,呲牙咧嘴,像要吃掉我。

我一定變得非常低劣,使兩位教授感到吃驚。我低下頭,檢討自己的麵容,惶惑中感到了久違的心跳,我用鼻子嗅到了一種異香!我用眼睛的餘光瞄向兩位教授的手,二十顆太陽燃燒著光芒,整個山洞亮如白晝,山牆上的壁畫展露出萬千氣象!這一定是智慧的再現,功能的釋放,睿智的靈性在這裏表露無遺,激活的神性流光溢彩,畫麵上再現了兩位大師對世間萬物深入細微的感悟,難以想象兩位大師作畫時的心態。我在壁畫裏遊走,感悟著自己的感悟:為什麼我總被自己擊倒?腹腔裏失落了男兒的血性。

兩位教授把我摁在牆上,盡情地塗抹,牆上的我麵目全非,變成了一代暴君——嬴政。為什麼我們嬴氏家族落下了千古罵名?髯翁在世時常為此事咆哮,難掩心中不平。他認為這是曆史的偏見,司馬遷是罪魁禍首。其實,曆史的誤讀是一種政治的需要,大可不必太認真。劉備有什麼能耐?轉生為徽宗皇帝,誤國誤民的奸妄小人,卻被曆史委以重任。想那麼多幹啥?做好你自己。

米粒馱著米糠來了,拉著素。弄不懂素為什麼用一塊黑布攔住眼睛。米粒看見我,對我說:早就想請你來看兩位教授作畫,無奈貴夫人仙逝,感覺到有些不便。不知道為什麼,我對米粒有了成見,總感覺這個人不誠實,心懷鬼胎。在有些關鍵問題上閃爍其詞,比如,柴胡西夏招親,米粒明明知道,卻對我隱瞞。不是嗎?明明看我來了,賣個人情,有點巴結討好的意思,既然有心請我,為什麼不早請?

素卻說:這是真的。剛才米粒還說要請髯將軍來看教授作畫,被我攔住了。我認為,這件事必須征得兩位教授的同意。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有許多誤會。可是我卻對素攔著眼睛感覺有點不可思議,是不是嫌我太猥瑣,不想看見我,所以才攔著自己的眼睛?

我向來直爽,眼睛裏容不得半點沙子,這樣的人最容易傷害自己。我伸出手,想撕下素遮光的黑布,米糠扇著翅膀把我的手打落。兩位教授向我解釋:素的眼睛不能看畫,一看畫就容易致盲。

我從畫麵裏尋找,希望找到能使眼睛致盲的刺激,畫麵上一片祥和的景象,找不到戰爭和屍首。總認為我太脆弱,想不到素比我更經不住打擊。我向來愛究根問底,無論什麼事情總想弄個明白,我問米粒:究竟素看見了什麼?什麼東西使素的心受到打擊。

米粒嘟囔著,不肯告訴我素致盲的原因。米粒的暖昧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他們串通一起蒙騙我,肯定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米糠飛上我的肩膀,把素致盲的原因告訴我:媽媽看見了萍妃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