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3)

那一段日子,西夏內亂,蠻夷正跟南宋的軍隊在中原打開了拉鋸戰,居住在北方的韃靼族羽翼未豐,暫時還沒有拓展疆土的能力。加之我們莫宇多民族雜居,大家和睦相處,相互間保留著各自不同的習俗,大街上常見北方的駝隊跟南方的馬隊在莫宇相彙,南方人用茶葉和瓷器交換北方的藥材和羊皮,莫宇成了當年北方的物流中心。

桑葚菩薩入住百子庵以後,表麵上看來百子庵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前來進香的善男信女也不容易看出那桑葚和萍妹有什麼不同。大家已經習慣了尊菩薩為“慧覺”,所以,也稱呼桑葚菩薩為慧覺菩薩。百子庵重新對外營業,香火漸盛,香客如雲。

閑暇的日子,我帶領著三個兒女,坐在血樹下,回顧跟奶奶在一起的歲月。風摩擦著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鷹停在湛藍的天空,一動不動,太陽熱情地擁抱著大地,滿世界一片墨綠。突然,三個孩子一起伸展翅膀,飛向遠方,嘴裏高喊著:母後——

我看見,虹橋上,遊走著萍。萍已經脫去了佛的袈裟,渾身上下珠光寶氣,閃爍著皇妃的華麗雍容。血樹張口說話了:丟兒,感謝你收養了我的兒子清,我的夫君正在北方受難,我將去北方去會夫君。知遇之恩,來世相報。

孩子們圍著萍妹飛翔,萍妹張開雙臂,讓孩子們飛落在她的肩上,一片白雲飄來,載著萍妹飛向遠方,三個孩子送了母後一程,眼看著萍妹漸行漸遠,不得已飛落在血樹上,禪的淚珠從天上飄落,聽得見兒女們拔節時的聲響。我騎馬躍上山脊,麵朝北方大聲喊道:萍妹,蘆花盛開的時節,別忘了祭祀我倆曾經共同擁有的歲月……

萍妹走了,到遙遠的北方去會見她的夫君。是誰把這一幕又一幕的悲劇演繹,給歲月添加了過多的眼淚?親人們一個個離我遠去,隻有血樹依然茂盛,見證歲月留下的痕跡,匆匆過往的路人眼神裏滿含著焦渴,他們在尋找著什麼?

我在田裏撿拾爹爹灑下的汗珠,隻見那一團團火苗破土而出,我知道,那是奶奶種下的火種。三個孩子相互追逐著嬉鬧,他們早已經忘記了失去親人的悲痛,隻有我在默默祈禱,切盼生命輪回的開始。

猛然間,地心的深處,傳來了隆隆的雷聲,緊接著,天和大地連接的地方,太陽破裂了,迸射出萬道霞光。霞光裏,一群人影在歡呼。

我把三個孩子抱上馬背,縱馬馳騁。終於看清了,那是田教授、何教授,還有米粒和柴胡他們在慶祝著什麼,那種歡欣鼓舞的神色這許多日子以來沒有見過。隻聽得田教授,何教授仰天大笑:成功啦!哈哈哈成功啦!

我愕然,不知道成功了什麼。

米糠扇動翅膀飛上我的肩頭,爬在我的耳朵旁邊告訴我,教授爺爺的徒弟們能讓石頭燃燒。我潸然淚下,思緒裏走出我那整日品嚐石頭的父親。

我翻身下馬,把馬韁繩交與髯梭,我急於見到田教授的三個高徒,向他們打聽爹爹的下落。兩位教授攜起我的手,把我拉進他們作畫的山洞。隻見靳羽西和莫愁渾身一絲不掛,身上結滿厚厚的鱗甲。案桌上供奉著一尊佛像,那佛像看起來麵熟,我好像在那裏見過。

靳羽西向我們演繹著,他們三個尋找燃燒的石頭的過程,那一章章,一幕幕,充滿驚險與艱辛。我始知我的爹爹媽媽和高寒已經永遠被神仙收留,再也不能享受人間煙火。案桌上供奉的正是高寒的尊容。而我的爹爹媽媽卻在黃河岸邊的一間小屋內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