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嚇的尖叫,但聲音被掩在她的掌中而顯得模糊。習慣了光亮的眼睛一時間什麼都看不見,隻能無措地站著。黑暗中靜悄悄的,唯有彼此的呼吸。
樊肇柏突然伸了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將她拖向前。
葉落掙紮,但樊肇柏在下一秒就鬆手用力一推。葉落隻覺得自己似乎從走廊推進了一個房間,呼吸裏,是腐臭惡心的味道。光完全透不到這裏來,所以不管適應多久,人還是沒辦法看到東西。
葉落被推得踉蹌,站穩後便在黑暗裏瞪著眼睛,樊肇柏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連呼吸聲都沒有。她一下子慌了,恐懼中以為自己也被單獨關在了這裏。她忍不住,低聲叫著這三個字。“樊肇柏!”
沒有任何回應,隻有她的聲音在這壓抑的空間和無盡的黑暗裏幾次蕩回她的耳中。她屏住呼吸等待,然後驚慌地伸出手去撲找,跌跌撞撞地摸索,除了冰冷且觸感可怕的牆壁沒再碰到任何有溫度的障礙。“樊肇柏,你在哪裏?”
黑暗裏不知道哪來的一隻手,一把將她扯了過去。她防範不及,直接撲過去被他接住。在接觸到她的那一刻,她死命地抓著他的手。恐懼,盡在這一動作中。
繼而,樊肇柏邪魅的聲音開始回響:“我當初把他關在這裏將近一年,除了每天一頓飯,什麼都沒有。一年之中,除了送飯進來的人發出的腳步聲,他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送飯進來的是一個瞎子,所以除了拖出去用刑的時候,他看不到任何的光亮。用刑之後鮮血淋漓,沒有上藥沒有處理甚至連洗一下都沒有,直到熬到快要死掉的時候才讓醫生來給他治一治,吊著一條命等待下一次用刑……這些,你能想象嗎?”
他每說一個字,葉落便無法自控地在腦子裏形成畫麵,那可怕的場麵就像是真的一樣展現在眼前。在抱著自己踉蹌後退之中,她早已經淚流滿麵。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已經不再是疼。那是一種恨不能將心挖出來的絕望和悲涼,她緊緊地咬住哭聲,幾乎將下唇咬碎。卻終究控製不住,在喉嚨裏發出悲傷的嗚咽。
“怎麼?就這樣就受不了了嗎?我還打算帶你去看一看那些巧妙的刑具,我想你一定會驚歎的。而且,當年使用之後就不曾護理過,說不定那上麵還有他的肉和血,也許你可以在那裏看到一些與十年前的他有關的東西。怎麼樣,要不要去看一看?”來自地獄的聲音不肯放過她,依舊森寒地響起。
聞聲,葉落的雙腿已經虛軟。喉嚨裏發出的聲音破碎不堪,仿佛被人割斷了喉管後想要說話卻終於隻有破碎的單音。
樊肇柏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走吧,我帶你去看看那些東西,看完了你再哭也不晚。”
“不!”葉落終於發出了一個完整的音,用力撞開樊肇柏,跌跌撞撞地摸向門口,向進來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手落在那潮濕散發著腐爛氣息的牆上,她撕心裂肺地落淚中強烈地嘔吐起來。
身後的腳步聲讓她一再地加快步伐,仿佛身後追趕過來的是可怕的魔鬼,會將她撕碎吃掉。在恐懼和悲哀裏,腦子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啊——”終於,葉落一個往前猛撲,跌進了光亮裏。那並不強烈的光亮讓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如缺了提的淚水從長睫毛滲出滴落。她就這麼趴在地上,埋頭在自己的臂彎了,無聲痛哭。
渾渾噩噩裏,聽到腳步聲落在耳邊,她動也不動地趴著,已然失去了最後一份氣力。胃裏那股強烈的反胃,依然沒有退去,折磨著她。
然後,樊肇柏提著她的衣領子將她拉起來,一手抬起她的下顎。她睜眼,迷糊的視線看去,卻隻有一片模糊。抽抽噎噎的,顫抖著身子。
樊肇柏抬手抹了她的淚水,讓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邪魅的雙眸。“好點了嗎?原來,你對他的感情,也不過如此。我以為,你愛他愛到可以為他死呢。他因為你的背叛在這裏被足足折磨了一年,而你卻連看一看那個地方的勇氣都沒有。不是說要同甘共苦嗎?恐怕能共的也隻有甘,而半點苦都無法分擔吧?現在你想起你在對他說愛時,會不會覺得很可笑?比起她,你的這點愛,會不會太少太廉價了一點?他是蠢得不可救藥,才會相信女人的情情愛愛,你說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