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醉人的笑,她墜入了夢鄉。
“著名富商聶鞅遇刺身亡,警方拒絕公布調查過程。”
而葉落做夢也沒有想到,第二天醒來,看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新聞頭條。那一刻,她的世界完全坍圮下來,一點不剩。她瘋了一樣打電話,得到的竟然是對方的確認和安慰。
不記得自己怎麼衝到機場去高價換了一張馬上起飛的機票,也不記得怎麼下飛機坐車回家。回到屋子裏,除了哭泣的諾諾,其他人都一臉凝重。
憑著一口氣,葉落支撐著熬到了進家門。在看到眾人的那一刻,她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幾乎成為國內所有報紙的頭條,在過去的一周裏,發生在G市的槍殺事件成了各大媒體追逐的目標。然而當局嚴密封鎖一切消息,任何與聶鞅有一點關聯的人都閉門不見客,儼然“國家機密”一樣。哪怕幾家權威媒體質疑當局是否考慮公眾的知情權,也隻得到警方“一切尚在調查之中”的周旋論調。很快,上麵有消息傳達下來,支會各家媒體偃旗息鼓,一個頭條的故事就那麼無聲無息地消沉了。
“我能不能,見見他?”葉落用盡力氣握緊拳頭,然後慢慢地放開。盯著手裏殷紅色的液體,沒有任何感覺。也不看旁邊的人,她隻是似乎很平靜地說。
掌心裏,殷紅色的液體冒出來的四周,已經有很多小印子。自從那天開始,她瘋了一樣喜歡上了這個動作。她整天整天地坐著,安安靜靜,偶爾懷裏還抱著諾諾。什麼都不做,隻是不停地握緊拳頭,然後鬆開,盯著掌中的液體看。
有時候,諾諾嚇得大叫:“媽咪,你流血了!”
她也不管,隻是機械地摸摸他的腦袋,也不讓人幫著處理傷口。仿佛,她就想借著這點痛感,讓自己撐著。因為她的心被掏掉了,空洞洞的沒有感覺。
腦子偶爾清醒的時候,她會忍不住想:如果那天的婚禮我沒有跑掉,如果我就這樣原諒了他,如果我沒有再跑回C市,或者我提前回來,是不是他就不會離開?他是不是覺得我讓他等太久了,所以他直接走了,不再等待?
黑鷹看著她一點血色都沒有的臉,心裏滿是擔憂。很想說點什麼安慰她,可是他本來就不擅長說這些話,更不擅長安慰人。隻是說:“現在恐怕不行,遺體在警方手裏,法醫要做死因鑒定。”
他注意到在聽到“遺體”的瞬間,葉落的手無意地抖了一下。這些天,她一直都像失了魂一樣。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放聲痛哭,可是她沒有。她就這樣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如果不是被眾多的人勸著逼著,她恐怕會不吃不喝就這麼坐著直到倒下去。
大家勸她說,她還有諾諾需要照顧,不能就這樣倒下。她也是愣愣的,很久才輕聲說:“我知道,我知道他把諾諾交給我了。”然後,又不再言語地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在所有人的眼裏,黑鷹都看到了同樣的擔憂。她,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痛到深處才會這樣子安靜,詭異的安靜。如果她能夠放聲哭一場,或許還能好起來。偏偏,她隻是把自己的魂給丟了。
“別這樣,大嫂。”好久,他才擠出這幾個字。眼前這個個子嬌小的女人,就是大哥連死都解不開的心結。
葉落仿佛沒聽到她的安慰,隻是低聲又問:“出事的時候,你在他身邊嗎?”
“嗯。”
又過了很久,她才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問:“是怎樣?他,痛沒痛?”
她甚至終於把一直沒有焦點的視線收了回來,落在他的臉上。可見,這個答案對她很重要。而在那雙已經完全沒了神的眼內,他看到了自那天起就沒消失過的濕潤。雖然,未曾滴落。
江山的咽喉掙動了一下,暗舒了口氣才說:“子彈擊中心髒的動脈,失血過多,心髒衰竭去的,還算好,沒怎麼折騰。”
“他,說什麼了嗎?”她猛地抽氣一聲,立馬咬住了嘴唇,死死地咬著。一滴液體,滑落了眼角。她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似乎情緒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一直沒醒,沒有遺言。”
葉落沒有抬眼,隻微微低著頭,修長蒼白的手指環繞著傭人塞到她手裏的熱水杯,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手指僵硬。手背上的青筋突兀著,一顫一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