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睡到半夜,被一陣劇烈的抖動驚醒。她睡眼朦朧的撐起身子,發現臥室正在劇烈的搖晃。衣櫃、桌子像長了腳似的抖得刷刷響。桌上的玻璃杯滑下來打碎在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林夏清醒過來,樓下有人一邊敲鐵盆一邊喊:“大家快跑啊,地震了。”

沒有猶豫,林夏爬起來就往樓下跑。一路下樓,樓道裏四處都是逃生的人們留下的鞋子和物品。

下了樓,林夏跟著人群往安全的地方跑,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所住的小區,樓房在眼前劇烈的搖擺成了四十五度角。

恐懼忽然就讓她濕了眼眶,難道她要死在成都?

等一切平息下來,她才感覺到腳下冰涼,低頭一看,竟然沒有穿鞋子就跑出來了。

屋子肯定是不能回的,林夏開始在街上四處遊蕩。

樓下到處都是人,昏黃的路燈映出他們驚慌失措的臉。親人們緊緊擁抱在一起,慶幸災難並沒有讓他們失去什麼。

林夏拿起手機想給父母打電話報個平安,可因為打電話的人太多,通信忙到打不出去電話的地步。

地震過後,一陣陣涼風刮過來,眼看就要下雨了。

死亡讓人們忘記了寒冷,他們集中來到街心花園等空曠的地方,一邊靜候災難的過去,一邊回味死亡來臨前的恐懼。

手機在林夏手中震動開來。林夏低頭一看,一個陌生的號碼。

好嘛,這個時候還能打進電話來,真是人才。

她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蘇睿急促的聲音在喊:“林大夏,你在哪兒?”

蘇睿?林夏張著嘴巴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他竟然給她打電話。

“說啊,你在哪兒?現在信號很不好,趕緊說話。一會兒斷了就打不進來了。”蘇睿又催道。

林夏下意識的報了個地址,蘇睿隻留下“等著我”三個字就匆匆掛了電話。電話忙音讓她清醒過來,怎麼四年後的林夏還是那樣呢,隻要是蘇睿,她便毫不猶豫。

大約十分鍾,蘇睿就出現在了林夏的麵前。他開的是她第一次看見的那輛奔馳。他衝她招招手,“上車。”她就想也沒想的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裏開著空調,倒不覺得熱。林夏看著窗外狂風大作,將路旁的樹木吹得東倒西歪,心裏的恐懼久久沒有散去。

“你怎麼來了?”她轉過頭問正認真開車的蘇睿。他的側臉還是和她印象中那樣,輪廓分明,讓人心顫。

“我打你的電話打了好久才打通。”他的視線始終朝著前方。說出的話讓開著涼爽的空氣又變得炙熱。

林夏問:“我們去哪兒?”

蘇睿說:“這裏不安全,我們去稍微安全點的地方。”

車子一路開著,兩個小時後,停在一座農家莊園前麵。熄了火,蘇睿說:“這是我朋友開的農家樂,在這裏呆幾天,城市裏到處都是高樓,很危險。”

林夏想著那個地動山搖的時刻,現下也顧不得考慮,乖巧的跟在蘇睿屁股後麵進了門。

一個中年男人出來擁抱蘇睿,“老蘇,你不是在武漢,怎麼有空跑我這裏來了?”

林夏在後麵暗暗吐舌頭,老蘇,蘇睿有這麼老嘛。蘇睿麵帶微笑,他的唇還那麼性感,“我前幾天來的成都,這不跑你這兒來避難了嘛。”

男人重重的拍著蘇睿的肩膀,“滾,有難就跑哥這兒來了。”他忽然看到站在蘇睿身後的林夏,“咦,這位美女是。。。。。。”

林夏上前一步,臉上掛著笑:“你好,我是林夏。是。。。。。”她看一眼蘇睿,“是蘇睿的大學同學。”

蘇睿說:“市裏麵震感強烈得很,又下起了大雨,好多人都還在街上流浪。”

男人真誠的點點頭,“市裏麵現在肯定亂作一團了吧,沒關係,在我這裏呆著。這裏震感沒有這麼強烈。”

折騰下來,已經是大早上了,但因為地震的關係,天一直不見亮,被厚厚的烏雲蓋著,黑壓壓的一片。

男人已經去安排住處了,蘇睿和林夏並肩坐在沙發上。林夏有些小小的失落,剛才說自己是他的大學同學,他並沒有反對。不僅如此,他還刻意解釋他們同時出現在在這裏的原因。

他就這麼急著和她撇清關係嗎?

四年的時間改變不了什麼,比如改變不了她對他的思念。四年的時間也能改變很多,比如他再也不是從前的蘇睿,從前的他或許還會和她玩玩曖昧,現在的他連曖昧也不屑和她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