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護送虞姬的車行馬隊,軍將兵士,已經兼程了兩天,進入到了更崎嶇的山路之間,山路已經不能再行車了。劉邦走至馬車門前,虞姬探手撩開簾子,掀開一點小門往外觀看“劉將軍,怎麼?我們改了方向麼?”
劉邦恭敬地回答道“走小路會比較安全,你能騎馬麼?”
虞姬在馬車內輕輕地搖了搖頭,她自小就不會騎馬,隻善於彈唱,沿著絲竹將那些大珠小珠抖落玉盤。
劉邦點點頭,牽過自己的戰馬,他先卓立於戰馬上,然後向虞姬伸出自己的手指,虞姬心下忐忑了一下,終於還是接受了,手指與手指間被握緊,他稍微使了點力氣就把她拉到了馬背上,他輕夾馬腹,戰馬乖巧的向前行走,虞姬就安穩地坐在他的身後,沿著錦上開花的纏枝牡丹紋繡鞋往上看,她的淺綠色長裙拖曳在馬背上,罩著她窈窕的身軀,再往上,是一段纖柔的腰肢,裹在鵝黃的小衫裏,盡管香肩披帛了嫩綠的披肩,如雲一般輕柔地散開,但戰馬馳走間,男女接觸不便,虞姬還是從懷中又探手拿出一塊淺綠色的綠絲絲綢裹在自己身上,二人就這樣以一絲相隔,隨著軍隊繞山而去,山路越見崎嶇,緊接著,連戰馬也不能勉強踏蹄而過,最後眾人祇得下馬攀山。
虞姬終是柔弱女子,走幾步便開始喘息,但是她天生的倔強性格,讓她即使走不動,即使自己周身沒有了任何力氣,也不開口說一句,咬著牙堅持到底。
劉邦早就看出她的體力不支,伸手相扶,虞姬猶豫了一下,咬了咬下唇,然後就以青絲手帕包裹住自己的手掌,再把自己的手指交給劉邦。
其實劉邦心裏很清楚,虞姬越是跟自己刻意地保持距離,分清楚界限,就越是證明她心中有自己,若然她心中沒有自己,又豈會如此矯揉造作,劉邦低頭苦笑。
山路越走越陡峭,坡度也越來越斜,劉邦托著虞姬的手慢慢也越來越緊促。他眼睛雖然向著前方,話卻是對身旁虞姬說的,他終禁不住道“我和兄弟們征戰多年,誓反暴秦,拯救萬民於水火,從未有半刻敢因私忘公,但今天我不知怎的……我得向你承認,我產生了私念。”說罷,他回頭看了一眼沉默無語的她,希望她將來能夠理解他的所做所為,了解他的所有抱負和情懷。
虞姬站停稍稍喘息,她沒有說話,眼睛也看向遠處的荒蕪山道。
“我真的希望,能像今天般永遠拖住你的手!”劉邦霎那間有些失神。
“上天早已安排,我相信命數!”虞姬打斷他,眼神頹然。
劉邦手心更加用了力,把她的手緊緊捏在自己的手掌中“你我今天能在一起,才是上天真正的安排!”
而此時,前方的眾兵將軍士早已經登上了崇山之巔,低頭遠看著那一望無際的繁華都市,他們全部都歡喜若狂,通通禁不住大聲呼喊,高聲吼叫。
“我們終於到鹹陽了”樊噲率先振臂高呼。
“鹹陽,鹹陽!”夏侯嬰也激動地大力摟住蕭何的肩膀,一聲聲和他一起,在嘴裏重複著鹹陽兩字。
劉邦停止住與虞姬的說話,側身看著這座都市,這曆來的兵將並爭之地,心情激蕩。
他身後的虞姬猛然間已經明白了劉家軍此行的目的,她一聲聲聽著將士們高聲呐喊的鹹陽,她禁不住想起項羽,想起項羽和他的一眾手下的夢想及期望,男人們都是一樣的,永遠高舉著所有的宏偉夢想,向著功名偉績歡呼和振動雙臂,並且不惜流汗流血,甚至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虞姬有些倉惶地看著這群歡呼的人群,王位卻隻有一個,她不由得想起劉邦和項羽也許必然會興起的殺戮爭鬥!想起即將而來的腥風血雨,神情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