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參謀心裏就很舒服,他曾因搞作戰控製室的示意圖做得精致又節約了八千多塊錢手工費和材料費而立過三等功,這下又在古股長尷尬時露了一手,心理上平衡了不少。晚上就充滿激情地和妻子親熱了一番,但兩人都不滿意,他擔心吵醒女兒難堪就不敢太張狂,心裏總掛著什麼而落不到實處。妻子過後則說了句“有一月沒吃一點羊肉了,吃素哪有勁。”
杜參謀聽妻子口氣裏滿是怨氣,就輕聲說明天買羊肉吃,娘不吃羊肉可以另做別的。妻子說:“算了吧,一家人吃兩種飯,人家不說閑話,你娘還會以為我故意跟她作對呢。”
杜參謀側起身子,說:“怎麼會呢?娘不是那種人。”
“誰知道!”妻子翻了個身。
“我就知道,娘總希望我們都過上好日子,小時候吃不飽肚子,她總把稠點的苜蓿玉米糊糊給我們兄弟吃,她喝清水一樣的稀湯,她……”
妻子打斷杜參謀的話,說:“你又來了,我隻是隨便說說,你為了維護你娘,就開憶苦思甜會,也不見那個年代把你餓成什麼樣子,社會主義不會把人餓死的,但社會主義允許你這樣的人玩‘憶苦’,可誰聽都煩。”
杜參謀心往下一沉,氣呼呼地說:“你說這麼難聽幹啥?我說的是事實,你不要那樣說娘和我。”
妻子說:“你就會這樣,你什麼時候能為我考慮那麼一丁點就行了。”
杜參謀聲音就大了些:“你這樣說?”他想到他沒當上股長這陣子妻子有時對待他的態度,氣就往上直升。
妻子抬起身,聲音比他還要大:“我就不能這樣說?我說的都是事實。”
杜參謀還想說,女兒已經被吵醒了,女兒呼地坐起來比他們倆火氣更大:“你們倆再吵,我明早就不起床上學了。”
倆人就都不再做聲,妻子爬起來過去把女兒按睡下,給蓋好毛巾被,回來躺下過了陣,妻子把嘴貼到杜參謀耳朵上悄聲說:“剛才那時,豔豔是不是真睡了?”
杜參謀沒吭聲,聽妻子這麼一說,氣卻消了一半。
第二天,杜參謀遲上一會班,等妻子帶上女兒走了,就單獨對娘說好久沒吃羊肉了,今天買點羊肉清燉一次解解饞。
娘不解地看著兒子說:“買就是了,給我說做啥?”
杜參謀說:“娘,我給你說一下,你不吃羊肉怕你有想法。”
娘搖了搖頭,說:“看看,我咋有想法哩?我來了不吃羊肉你媳婦吃不上羊肉了,卻說我有想法,怕是你媳婦有想法吧?”
杜參謀心裏就亂起來,說不清到底咋說才對,就看看手表,說了聲“我要上班了,不說了也不吃了”。就上班去了。
沒想中午下班回來,娘卻自己買來了羊肉已燉上了。杜參謀就吸取早上教訓不多說話,屋裏屋外走了幾趟,才想到妻子愛吃清燉羊肉泡饢,就進屋拿菜籃子想去街上買饢。娘問:“做啥去?”
杜參謀說沒事我去買幾個饢。
娘說:“我買了,還買?又餿了,不怕吃了拉肚子?”
杜參謀連說買了就好買了就好,就出屋到葡萄架下仰頭看葡萄粒又大了多少。
中午吃飯時,娘燉的羊肉不太爛又放多了鹽,妻子給自己碗裏倒了幾次次開水,女兒杜豔幹脆直說奶奶燉的羊肉沒媽媽燉的好吃,弄得一旁喝稀湯麵條的娘連稀的也喝不下去了,用一種杜參謀不敢看的目光看著杜參謀,杜參謀埋頭隻顧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