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大舅47(2 / 3)

周建新的話讓大舅的心裏一下子熱乎了起來,周建新楚楚可憐的模樣又讓大舅對她滿懷了憐愛。大舅那時候緊抱著周建新,感到自己抱著的就是自己的整個世界,同時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自己無法替代的重要性,他在心裏堅定了要用一生來保護這個世界完好無缺的責任。大舅那時候沒有想到,做一個孩子的父親特別是一個女兒的父親,竟要操那麼多的心,竟是那麼的艱辛。雖然,在此之前,大舅一直是把周建新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的,可在周建新這個女兒第一次得知自己的身世後,撲到他的懷裏,把他當做親生父親,永遠的父親,並且把他當做了一生的倚靠後,他隻感覺到了作為一個父親的巨大幸福,卻完全沒有去想,做一個女孩的父親,要負怎樣的責任?

周建新應該算是一個聽話的女孩子,自從知道她自己的身世後,周建新變得更加聽話了。同時,周建新也意識到自己當時的條件在塔爾拉農場是很優越的,當然這個優越性取決於自己的養父,即我的大舅。大舅是塔爾拉農場一連的連長,一連又是全農場生產的主力連隊,大舅在農場算是個數一數二的人物了,這點周建新深有體會,她在學校裏,也因為是大舅的女兒,而被別人羨慕著,她也像一個得天獨厚的公主驕傲著。當她得知自己的身世後,也有過不少心思,她不是想追根溯源地去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是害怕自己會失去這個在農場來說算是不錯的家庭,在同學麵前失去優越感。周建新在她幼小的心靈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所屬,還有孩子已經有了的那份虛榮心。在周建新得知了自己隻是大舅的養女後,內心裏發生的變化是很大的,她首先感覺到農場的人看她的目光已經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她想著肯定是別人已經知道她不是一連長周樹人的親生女兒的事實真相了,所以,才不再像以前那麼看重她嗬護她了,為此,她的心裏很是痛苦,隻是她一個小孩子,外界並沒有人會怎麼關注或者在乎她的感覺罷了。有一個時期,周建新刻意去觀察大舅和舅媽對她的態度,她沒有發現可以使自己傷心和擔心的事情,但她心裏還是不太踏實,總覺得自從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後,她和養父養母之間好像隔了一層網膜,周建新越來越擔心,這層網膜會越來越厚。

以前,周建新有時還和父母強強嘴,或者撒撒嬌什麼的,這下可好了,她再不和父母強嘴,也不撒嬌了,父母說什麼就是什麼,還很尊重父母,可平時和父母之間的話都明顯少了,這卻使大舅和舅媽一下子不適應起來,尤其是大舅,他對周建新的變化有點擔心了,特別是他偶而一回頭看到周建新時,總發現她正看著自己,一發現他看著她,她就會慌亂地把目光移開。這倒引起了大舅的注意,有次,大舅叫著周建新,問她最近怎麼變得不言不語,還經常偷偷地看著他,目光躲來躲去的。周建新不敢看大舅的眼睛,吱唔了半天,被大舅問得急了,才怯怯地說,爸爸,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女兒,怕哪天你們不要我了。大舅一聽,嗬嗬大笑起來,笑過後對她說,周建新,你現在姓周,就是我周樹人的女兒,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你都是周樹人的女兒,我也會像你的親爸爸一樣痛愛你,撫養你長大的。大舅說完又問道:周建新,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不像你的親爸爸的事,不夠關心你愛護你?

周建新一下子又哭了開來,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終於得到開脫了一樣,哭著撲進了大舅的懷抱。大舅則一臉幸福地抱著周建新,安慰著她。周建新哭夠了,又對大舅說,爸爸,他們知道了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肯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我好了,他們會不會還說一些我不是你親生女兒的閑話?大舅說,你的小心眼裏原來想的就是這些問題呀?他們都知道這事呀,全塔爾拉的人都知道當年是我抱養了你。這麼多年了,有誰會說我的乖女兒的閑話呢。周建新說,我還是怕。大舅說,你怕什麼?周建新,如果有人敢欺負我周樹人的女兒,我非和他拚命不可!

走出農場的大舅更像個農民

大舅趕到石河子火車站,天快黑了。就這,大舅還是那天早晨等不到車,生氣步行離開塔爾拉農場後,走了大概有十幾公裏路,快到中午時,公共汽車追上了他,他急著趕路去辦事,就搭上了汽車。坐上車後,大舅就開始後悔自己坐了這個車。車是中巴車,人不多,坐上還是很舒適的,可車是私人承包的,司機嫌拉的人太少,跑一趟不劃算,一路上隻想著多拉上一個人,隻要看到路邊有個人影子,就停下來,硬叫人家上車,連看見地裏正在幹活的人都不放過,也要停下來纏人家半天,勸人家不要幹了,乘車到城裏去逛逛。這樣,汽車就像個毛驢車一樣慢慢地走著。幾次,大舅都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要和司機吵架,可火氣躥到了胸口,都被他硬堵了回去。他想著自己要去辦的是大事,不值得為這些小事先發一通火,但他又心裏焦急,難免催催司機。司機根本不把大舅這個農場的副場長放在眼裏,催得急了,司機竟說,你想快,就把農場的經濟效益折騰上去,你們當官的買小車坐去。司機的話噎得大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