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斯潘的“祖師爺”(1 / 2)

格林斯潘不能將預期中的收益實現,自然不能完成那個“借債完成戰略任務,再將戰略收益之一部分回饋債主”的正循環。 他所玩的金融“老鼠會”,就快撐不住了。

這就是格林斯潘的悲劇。他的鬱悶在於,勝利似乎就在眼前,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根本無法拿到。他悲哀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處境:像極了不停轉圈拉磨的驢子——它腦袋前麵掛個胡蘿卜,看似近在咫尺,卻永遠也吃不到。

多年以來,格林斯潘一直在按照祖師爺的教誨,玩著一個古老的遊戲,這個遊戲就是金融“老鼠會”。

玩“老鼠會”的人自古有之,但是,玩“老鼠會”玩得功成名就的,深得廣大人民群眾愛戴,乃至於有力推動了美國全球霸權之實現這一偉業,就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了。

格林斯潘玩的“老鼠會”,叫作“美國國債”,以及建立在美國國債基礎之上的叫作“美元”的那張紙。

這一切,卻要從格林斯潘的“祖師爺”說起。

眾所周知,美國人是英國人在美洲的“私生子”,而英國人所建立的英格蘭銀行及其金融體係,則可以算作是華爾街領袖格林斯潘的“祖師爺”了。

所以,一切要從英國及其國家銀行——英格蘭銀行開始說起。

英國立國,崇尚商業,由商業而衍生金融。其國家重大戰略,財政支持,也由單純依賴稅收,擴展至以債券籌款。

如此,其資金來源,則空間範疇擴展至全國乃至全歐洲。從時間上看,可以來自目前收入(當年稅收),亦可憑借債券的形式,獲得來自未來的現金流支持。

上溯三百年,至17世紀“光榮革命”後,英國逐漸建立起完善的公債製度,具體操作,則由日後稱為英格蘭銀行的“英格蘭銀行董事公司”負責。英國政府良好地保證了公債的信譽,逐漸養肥了一隻“奶牛”。而這隻“奶牛”的“奶”,一擠就是三百年,支持了英國其間的所有重大戰略。

與建立公債製度的英國形成鮮明對照的,恰恰是其敵國——歐陸霸主、歐洲第一強國——太陽王路易十四統治的法國。

法國始終未能建立起成熟的公債製度,原因很簡單,無限膨脹的王權肆意踐踏公民權利,對治下人民絲毫不講信用,隨意賴賬,這完全摧毀了法國公債的基礎。

所以法國隻有一個穩定的籌款手段:稅收,竭澤而漁的稅收。

仔細回顧一下曆史,我們會得到很多啟示:17世紀末以後,英國稅賦總額與法國基本拉平,分別為1500萬英鎊和1600萬英鎊。但是在公債方麵,英國所得支持,就非法國可比了。據保羅·肯尼迪統計,1688—1815年期間,英國戰爭總支出為23億英鎊,其中借款為67億英鎊,幾占總支出的1/3。a

a 保羅·肯尼迪:《大國的興衰》,世界知識出版社。

對比英法兩國在七年戰爭中的公債收入,可見一斑:

在英、法爭霸的“七年戰爭”中,法國人和荷蘭人都以為英國政府負債過重,難以持久支撐,必將立即垮台。然而事實給了他們無情的嘲弄。英國人對自己政府依舊十分信任,繼續認購各種公共債券。1782年英國政府再次發行公債,數額為300萬英鎊,而認購數卻遠遠超出這個定額,達500萬之多。及至19世紀初,有人估算“歐洲全部公債高達380億至400億法郎,其中英國獨占3/4還多”。而法國公債數額僅占40億,便不堪重負了。b

b 布羅代爾:《15至18世紀的物質文明、經濟和資本主義》第3卷,三聯書店。

於是,從17世紀末以後,單單從財政支持方麵看,英國和法國這一對 老冤家,其戰爭勝負結果就可推斷了——英國人借了全歐洲的錢來對付法國。換言之,整個歐洲出錢,支持英國對抗法國,太陽王再強,也隻有失敗這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