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汪成鑫的介紹,任傑點了點頭,出了口長氣,心想,與餘大爺說的基本一致。但是心中的許多疑慮卻沒有解開,於是說道:
“但是我有幾個問題有些搞不明白,想請你給解釋一下。”
汪成鑫道:“任書記,你說。我把我知道的都說給你。”
任傑道了聲“好”,問道:“雙提款是什麼意思?農業稅和雙提款收的有那麼高嗎?把人都逼死了?”
汪成鑫哀歎了一聲,道:
“任書記呢,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年農民真還是苦。雖然說改革開放後,農村實行了包產到戶,有了一口飯吃。但是上交給國家和集體的就太多了。尤其是給鄉鎮和村組這兩級的錢,那是相當重的。”
任傑疑惑的道:
“鄉鎮和村都要在農民的頭上拿?那這些錢拿來搞了啥了?”
汪成鑫苦笑道:
“那是啊。鄉鎮上幹部的工資,村組幹部的工作這些都是用從農民身上收的雙提款養活的。”
任傑吃驚的插話道:
“鄉鎮、村組幹部的工資國家不是給了的嗎?怎麼還會讓農民出?”
汪成鑫道:
“你說的這是現在,過去鄉鎮幹部的工資國家隻給了一小部分,村組幹部的工資國家根本就不管,國家隻是給了從農民身上收取雙提款的政策。”
任傑想了想,問道:
“那也不可能收的那麼多吧?你想,以我們白雲鎮為例,假如按照1.5萬人,每個人每年交500元,就是700多萬元,就是鄉鎮和村組幹部的工資,一年也用不到那麼多呀?”
這時汪成鑫倒輕鬆的笑了起來,道:
“任書記,從農民那收取的雙提款不僅僅用於鄉鎮、村組幹部的工資,還要用於農村的農業基本建設,比如村組修的道路、水利灌溉設施等等。”
任傑聽了,驚叫道:
“媽呀,這麼多?”
汪成鑫笑道:
“這還不算什麼。這些錢還包括鄉鎮、村組接待上級領導的各種招待費,都是在這裏麵出的。所以,有時候比你說的500元高多了。還不包括農民對集體的投工投勞。”
聽到這,任傑就隻有“嗬嗬嗬”的笑了。他自己都感到這笑聲是那麼的詭異,猶如在這黑夜裏的一抹荒唐。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過氣來,自言自語道:
“是說鄉鎮、村組幹部出手那麼重,不留情麵,原來這是觸碰了他們的奶酪了,不然他們也沒飯吃!”
然後又問道:
“那怎麼今天餘大爺說張加貴貪汙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
“這個情況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估計是餘大爺認為過去把他家裏的糧食和家禽賣了,是張加貴一個人拿去私吞了。所以總說是他貪汙了。”
今天擱在心裏的一切疑團都漸漸解開了,清晰了起來,好像輕鬆了起來。但是這樣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任傑的心卻更加沉重了,與這初夏明亮的幕色不相匹配,是沉沉的,還夾雜著一股冷意。
“餘大爺!”他嘴裏輕輕地念叨著。然後不由得又輕歎了一聲。他不知道,這一聲輕歎是對餘大爺的遭遇更多了一份同情,仰或是其他。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感覺心情很壓抑,很傷感!看著已經掛在半空的一輪明月,起伏如墨的遠山,他突然想起了清朝著名畫家、詩人鄭板橋的詩: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