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黑了,邱菊心裏卻覺得比前幾天亮堂多了,剛才又接到魏思來悄悄打來的電話,心裏又有了一點閃爍的希望和踏實感。她把臥室簡單收拾了一下,急急忙忙做完了飯,正解下圍裙洗手,忽聽臥室內電話鈴響。急忙擦手進屋接電話。她拿起電話先是靜靜地聽著,漸漸臉上綻出笑容說:“噢,我明白了。”
月亮在雲朵裏穿梭,大地時明時暗。
邱菊悄悄推開門走出屋,小心地左瞧瞧、右瞧瞧,放心地走出院門。她大步朝右拐,奔一條小路走去。魏思來從路旁吉普上跳下來迎上。
魏思來悄悄地問:“邱菊,家門口沒人堵我吧?”
“沒有,”邱菊小聲地說:“他們誰也料不到你能回家,走,快回家。”
邱菊一進屋等魏思來剛閃進身子,就急忙閉了燈,又拉嚴了窗簾。
朦朧的月光映照著這套老式的場級領導住房,雖然房子舊了,畢竟是場領導住房,仍然是一種權力的象征,特別對邱菊來說,是一種榮耀。倆人大概沒想到,今天在這裏會這麼神情緊張。
“你這兩天不在家也沒個信兒,我天亮到天黑,總覺得心裏空蕩蕩,雲天霧罩的。”邱菊像是盼成了一件大事兒似的,“思來,快洗把臉吧,看你造的這個樣,我去給你收拾飯。”
魏思來脫掉上衣,邱菊接過去,魏思來進了衛生間,洗手、洗臉。
邱菊放下餐桌,端上來一盤炒菜,一碟鹹菜,又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加荷包蛋。魏思來坐下,很餓的樣子,吃一大口麵條說:“邱菊,看來隻有你理解我了。”
“別說沒用的!”邱菊也盛了一碗麵條,卻沒心思吃,眼睛發直地瞧著魏思來問,“去吳局長那裏怎麼樣?”
魏思來咽下一大口麵條,歎口氣:“咳,一毛不拔!”
邱菊歎了口氣,拿起筷子。
“別愁,車到山前必有路。”魏思來催說,“一會兒涼了,快吃吧。”
邱菊耷拉著頭,慢慢地吃起來。
魏思來端著空碗站起來問:“鍋裏還有吧?”
邱菊接過碗:“我來給你盛。”
邱菊一走,魏思來長長噓了一口氣,見邱菊從廚房端著麵條碗進來,很快裝出平靜的樣子。
邱菊把一碗麵往魏思來麵前一放說:“思來,你說,現在這幹部也太難當了……”
邱菊話音未落,窗外傳來了焦永順的喊聲:“嫂子。魏場長有消息沒有?”
焦永順身後還站著幾個人。
邱菊和魏思來一陣緊張。
邱菊冷靜一下回答:“焦廠長呀,沒有,到現在一點信兒也沒有。”
焦永順唯恐裏麵聽不清楚,“嫂子,求你了,魏場長一旦有信兒,千萬要告訴我。你是不知道呀,要賬的一天纏得我喘不過氣兒來,我腸子都急出來了,我得和場長商量商量該怎麼辦哪?”
邱菊瞧瞧魏思來,魏思來擺手搖頭。
“焦廠長,別說這些沒用的!”邱菊急咧咧地說,“你急,你喘不過氣兒來,我們就能喘過來呀,纏你是假,逼我們家思來才是真呢!”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說了,”焦永順側身聽著屋裏說,“我怎麼聽著你屋裏像是有說話聲呀?”
邱菊忙支吾:“啊,啊,我剛才在打電話。”
焦永順懇切地說:“你要是沒睡,我想進去坐一會兒和你說說。”
邱菊說:“我躺下了,燈都閉好一陣子了,剛才一位同學來了個電話。”
焦永順:“嫂子,那我不進去了。魏場長要是來電話有消息你千萬告訴他,再不兌現款,我是一天也挺不住了,要賬戶可要鬧大事了!”
邱菊想極力把焦永順快點兒支走:“好……好,來電話我一定告訴他!”
焦永順一聽這些話,手機又直響,擔心要是真的邱菊一個人在家,這麼反複敲門,纏著硬要進去,會惹出是非,便蔫不悄地一揮手,帶著幾個人走了。
焦永順一走,魏思來心裏靜了下來,狼吞虎咽地吃下一碗麵條,掏出煙點著,慢慢抽起來。
邱菊比以往熱情:“思來,我給你打熱水燙燙腳,好幾天沒睡個囫圇覺了,早點休息吧。”
“好吧。”魏思來猛然掐滅煙,站起來脫衣服,“躺下,也不見得睡著……”
2
從這萬家燈火的夜景看,雁窩島農場雖說遇到了暫時的困難,應該說,發展還是很快的。要是陌生人一踏進這夜景,準會以為這是一個繁華熱鬧的小城鎮,舞廳、酒吧、網吧,應有盡有,明亮的路燈,各種霓虹燈閃爍,各種風味的酒店裏人出人進,展示著國營農場與時代同步的姿采。
焦永順看看手機來電顯示,知道是牛紅打的,一進山味大酒店,牛紅先開口問:“怎麼樣?”
“這個魏場長呀,”焦永順垂頭喪氣地坐下,歎口氣說,“還是沒信兒呀!”
牛紅很有把握地說:“我打聽了,魏場長已經從農墾局回來了,說不定貓到哪兒了。看來,他是不敢回家了。”
焦永順端起酒杯和牛紅碰一下:“能到哪兒去,還不是找門子籌錢去了。”
“喲,我的焦廠長呀,你說得這麼輕鬆,”牛紅不屑一顧地說,“籌錢?幾千萬這麼大的數,到哪裏籌去,他是不敢回來了。”
焦永順低頭吃菜,知道沒希望,還是冒了一句:“牛總,你們這麼有錢,高利息借給我們點行不行,一兩個月我們就還款。”
牛紅口上為難,說來卻很神氣自得:“焦廠長,按理我應該幫這個忙,可是,你是知道,人家艾爾茲是大老板,錢是人家的呀,就是我和新浪同意,人家美國老板能同意嗎?就咱這個窮掉了底兒的破廠子,房子都要倒了,聽說欠款搞維修呢,再說,就是人家有錢,敢借給嗎?”
焦永順抬頭瞧瞧牛紅:“哎呀,紅姐,別太小氣了。今年,大豆市場這麼好,我們肯定能還上!”
牛紅酸溜溜地說:“我記得,那老場長掌權的時候,不是什麼都靠思想政治工作領先嘛,那就讓魏場長給職工做做思想工作領領先唄。廠子困難,讓大夥兒發發慈心,這錢就算扔火坑別要了。”
焦永順有點不滿意了:“紅姐,你別說些挖苦的話了好不好,現在的人可不像過去了,當幹部呀,必須給老百姓辦真事兒,不來實的,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支持我們一把吧。”
牛紅:“行了行了,這麼樣吧,我的焦老弟,找不到魏場長,你是浸油廠的一廠之主,就按咱倆說的……”她說著瞧瞧單間,發現敞著條大縫,起身推嚴轉回身來,悄悄地說,“每斤豆子我偷偷給你一分錢的好處,你算算,就是四十萬呀!”
焦永順嚇得往後直閃身子:“不,不不,這還得了……這還得了……”
3
邱菊把已經有了泥鏽的洗腳盆刷洗幹淨,倒上半盆熱水,端到魏思來腳下,又拿來肥皂、毛巾,嗔怪而又疼愛地說:“水熱點兒,燙燙腳吧,舒服,解乏。”然後,蹲下抬頭瞧著魏思來笑笑,雙手要往腳盆裏插,問:“我給你搓搓吧!”
魏思來忙哈腰推開:“不用,不用。”
魏思來從來沒有感到妻子對自己這麼溫柔,特別是當場長以後,心裏湧上了一股熱流。他深情地瞧瞧妻子,脫掉衣服進了被窩,雖然仰視著天棚在想什麼,卻意料著妻子會溫情地脫掉衣服後,掀開自己的被子。沒料,邱菊卻掀開疊放著的另一床被,另拿過一個枕頭,側身躺下,靠近著他。
邱菊細聲細語地說:“思來,不用愁了,我倒有個辦法。”
魏思來一側身:“什麼辦法?”
邱菊向魏思來靠靠:“你先聽我說。”
魏思來側過身與邱菊對麵斜躺著:“你說。”
邱菊說:“吳局長不支持,浸油廠不景氣,銀行不給貸款,要賬戶發了瘋似的,那高新潮可不是省油的燈,我看這一關你是蹭不過去了。”
魏思來歎口氣:“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可真是沒有路了。”
邱菊說:“我和省外貿的人也打聽了,今年大豆所以這麼搶手,主要是國際豆粕市場看好,日本有多少要多少。這外貿不是內貿,資金周轉時間長,要是等你加工完回來款再還職工,恐怕職工不買賬,因為收豆子的時候,許的願就是十日內還款。當時,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魏思來歎口氣:“你是不知道,霸王搶占市場的來勢這麼猛,當時,我是咬著牙,硬挺腰想收上大豆,保住廠子生產,走一步,看一步地想辦法,沒想到走到死胡同裏去了。”
邱菊順勢給魏思來泄氣:“就是啊,還不上款,職工就要鬧,你看見了吧,現在是市場經濟了,職工可沒那麼老實了。鬧起事兒來,這裏上訪,那裏告狀,你又確實理虧,這場長還有保呀?”
魏思來說:“如果沒有辦法,我先躲躲,邊躲邊想辦法,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吧。”
邱菊著急地說:“可別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了,你已經沒話說了,越往後蹭越被動,等最後那一步,把腦袋碰到牆上頭破血流的時候,就什麼都晚了。”
魏思來坐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邱菊把魏思來摁倒:“你聽我說,我看,這年頭呀,這幹部沒啥當頭了,你看人家小雪那些人辦家庭農場差不多都辦富了;高新潮那些人當著隊長,幹個體也幹發了。不行咱就不幹了。”
魏思來說:“眼前關鍵是把這場夢圓下來呀。”
邱菊:“你聽我說呀……”
4
牛紅住在農場賓館的一個套間裏。
夜幕剛剛拉下,牛紅坐在沙發上,手持手機,無論是從口氣,還是從神態上,都有幾分得意:“董事長,按著你的指示,這第一步,我該見的都見了,該做的都做了,我還沒來得及理那個魏思來。”
艾爾茲伏在辦公桌上,手持電話,神情很嚴肅地說:“用你的話說是去攪和攪和,更重要的要直接麵對那個場長魏思來,因為他說了算,時間就是金錢,繞彎子多了誤事呀。”
牛紅很是自得:“哎呀,董事長,你不知道,我是了解魏思來這個人的,沒啥大本事,可是主意正,他要是認準的路,像一頭拉不回頭的老牛,我必須用攪和的方式打包圍戰!”
艾爾茲說:“你要知道,這事情,最後還得他表態呀!”
牛紅放大了聲音:“我的董事長,這事交給我,你就放心吧,我讓他魏思來上麵壓,下邊逼,老婆子鬧,先讓周圍人把他包圍起來投降,比他當麵和我表態還開心,哈哈哈……哈哈哈……”
艾爾茲說:“可以是可以,那你千萬要抓緊……”
“董事長,”牛紅很有把握的口氣,“一定,按我的預料沒問題,我很快就回去辦理打款手續。一方麵,爭取盡快一下子把雁窩島油廠庫裏的豆子掏空;另一方麵安排人收大豆,讓咱們的油廠幹起來!”
“好--”艾爾茲說,“但願如此!”
盡管牛紅說得這麼有信心,艾爾茲還是有些不放心,他一皺眉,撂了電話。
5
夜色漸濃,若明若暗的月光透過窗簾照進屋裏,那種朦朧感裏還似匿藏著一種神秘的色彩,籠罩著這間並不寬敞的臥室。邱菊斜躺在魏思來旁側,蓋著自己的被子,想說又不知從何處入口,讓魏思來警覺起來,妻子的熱情非同尋常,他往裹著被的邱菊身邊湊了湊。
“思來,”邱菊終於開了口,“咱要是真不想幹了,也就不在乎啥了,這件事情你得聽我的。”
魏思來急不可待了:“什麼事呀,你直說呀!”
邱菊扶著魏思來一隻胳膊:“我聽說,現在,浸油廠庫裏還有兩萬多噸大豆沒加工,你發個話,一次性躉給牛紅,比收購價每斤多給廠子三分錢,你也好說話,還多給咱一分錢,這樣,日後,你不幹這個場長了,咱家也有過河錢了。”
魏思來猛地側身支撐起身子,瞧著邱菊:“怎麼,牛紅來了?”
邱菊坐起來點點頭。
魏思來聲音裏顯得很急躁:“這娘們兒!邱菊,她這是趁火打劫呀!”
邱菊不服,聲音一下子放大了:“你這話不對,我搞外貿的,連這點道理還不懂,人家還多給錢,怎麼叫趁火打劫呢?!我看這叫不枉鄉親情,看咱們為人好,來幫忙!”
“邱菊,你聽著,”魏思來說:“邱菊,我剛才和你說了,我所以這麼拚命收大豆,保住浸油廠,就是怕霸王把咱們擠垮了。艾爾茲在歐洲經營大豆受挫,那裏不歡迎他們的這種轉基因大豆,如今又來我們中國開辟市場。霸王要是一成氣候就不得了了,說白了,就是來搶咱們職工的飯碗子呀。”
邱菊在嗓子眼裏哼了一聲,不服地說:“你魏思來賒點職工的大豆,艾爾茲派牛紅來收點大豆,不過是應應急,怎麼還能說到搶職工的飯碗子呢,你說得也太嚴重了。”
魏思來說:“你怎麼不信呢,要是真的讓人家壟斷了,咱們的浸油廠一黃就完了,以後我們的大豆種不種,什麼價,我們可就讓人家牽著鼻子走了,我們的種植業、加工業就要統統受製約了。”
邱菊說:“瞧你說的,北大荒這麼大,你不過是一個農場的小加工廠。再說,黑龍江別的地方也產大豆……你有這麼重要!”
魏思來說:“你可知道,咱雁窩島浸油廠不光是全北大荒,也是全省最大的浸油廠,如果咱們頂不住,別人也就更夠戧了……”
邱菊想了想,不高興地,話裏帶有譏諷味了:“思來呀,你可真不愧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人了,自己窮得光著腚,嘴裏還喊著要搞世界革命……”
“你這不是抬杠嘛。”魏思來說,“邱菊,話怎麼能這麼說呢。”
邱菊一下子又緩和了口氣:“思來,咱也不管這個那個了,你就聽我這一回吧!”
魏思來更強了:“不行,這回說什麼也不能聽你的,再說,吃回扣……”
邱菊使勁裹一下被子,忽地躺下,和魏思來背對著背,氣哼哼地說:“思來,我算看透你了,跟著你呀,你就是隻管讓老婆孩子跟著你著急上火,前怕狼後怕虎,就是不怕老婆孩子跟著你受窮罪……”
魏思來笑著去拽邱菊:“邱菊……邱菊……”
邱菊反轉手推開魏思來,嗚嗚地哭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冤屈的樣子。
魏思來還是耐心地扶著邱菊的肩膀說:“邱菊,邱菊,你聽我說呀,你聽我說--”
邱菊猛地反轉身使勁一推魏思來:“你躲開,躲開……”
魏思來急得坐起來,瞧著邱菊有點愣了:“邱菊,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邱菊沒好氣地說:“你怎麼不說,你怎麼變成這個樣了!”
倆人一時都噎住了。
夜色更濃了,屋裏更朦朧了,像是要下雨。
高新潮號稱是雁窩島農場一根硬邦邦的棍兒,在八隊說一不二,楊堅石當場長時想撅這根“棍”沒撅了,魏思來也沒撅了。他更加肆意起來。
天剛蒙蒙亮,高新潮領著二十幾個人急呼呼跑到焦永順家門口,有用拳頭砸門的,有敲窗戶的,鬧得焦永順和左鄰右舍雞飛狗咬,鵝鴨呱呱叫著四處亂逃。
魏思來離開這幾天,焦永順也被搞得心力交瘁,確有些疲勞了,他正在似睡非睡中一下子被驚醒了,猛地坐起來。焦永順妻子、七歲的小女孩被嚇得裹著被子,蜷曲到了牆角處。
焦永順慌忙披衣服、開燈、怒氣衝衝地喊:“誰呀?”
高新潮像喊又像吼:“我,高新潮,我說焦廠長,你找到魏場長了沒有?”
焦永順氣哼哼地“砰”地推開窗戶,大聲怒斥:“姓高的,深更半夜你找我要什麼無賴,收豆子是魏場長發的話,許願十天給錢也是魏場長許的……再說,還沒到時間。”
小女孩嗚嗚哭:“媽媽,我怕!”
’焦永順指指高新潮:“姓高的,我告訴你,你要是給我孩子嚇壞了,我告你去--”
高新潮不示弱:“焦永順,我告訴你,天亮就是第十天了,你們再不兌現大豆款,我就要到廠裏開倉拉糧--”
焦永順沒好氣:“你小子有本事就使吧--”
高新潮一揮手:“弟兄們--走--,反正咱們已經打招呼了!”
6
從天黑到天亮整整一夜,邱菊和魏思來兩個人各蓋各的被,背對背在閉眼生悶氣,幾乎都沒有睡著。
電話鈴突然響了。魏思來睜眼要去接,猶豫了一下,又停止,躺下了。邱菊起身去接電話。
魏思來小聲地說:“邱菊,你--別接--找我--”
邱菊撅嘴:“我就接!”
邱菊拿起話筒,傳來對方聲音:“嫂子,我是焦永順,魏場長有消息沒有?”
魏思來坐起來,擠眉弄眼,打手勢,意思是沒有消息。
“我告訴你,你可別對別人說啊,”邱菊裝作沒看見,“焦廠長,老魏昨晚半夜回來了。”
“真的?”焦永順幹脆地說,“好,我馬上到。”
魏思來:“邱菊,你--”
邱菊氣呼呼地說:“我怎麼了?你不聽我的,我也不聽你的!”
7
雁窩島農場八隊沉浸在晨霧裏,建場初期的房屋,沙石路,田野還在迷蒙之中,此起彼伏的公雞打鳴聲,給這裏帶來了生氣。
高新潮帶頭鬧騰了幾天,也有點累了,他是個有事睡不著覺的人。打算今晚好好休息,在這第十天裏好大顯威風。太陽升起來了,他還睡得很香,突然電話鈴響,急忙拿起電話,一看來電顯示,高興地說:“哥,這麼早,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