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卡車司機吃驚的樣子:“你--你是許諾場長的愛人?”
麥芒一看來勁了:“怎麼的?看你敢動我一根毫毛!”
小雪:“你?你--”
麥芒來了勁頭:“怎麼?我看你敢再動我一手指頭!”
小雪一聽更火了,又要上去廝打,被眾人攔住了。
麥芒借機上車,慌忙逃走了,誰也沒去攆。急救車來到了現場,下來的醫務人員忙碌著,迅速簡單地包紮一下傷員,抬上車,鳴著急笛飛駛而去。兩名交警觀看麥芒駕的吉普車停車位,丈量,記錄。丈量右打舵的地方,丈量翻車與路麵距離,很快畫出了事故圖。
麥芒開著車直奔農場賓館,在門口停下車,慌慌張張上二樓,闖進了牛紅的房間。
牛紅見麥芒臉色鐵青,慌慌張張的樣子,大吃一驚:“麥姐,怎麼了?”
麥芒喘著粗氣:“不,不--不好了--”
牛紅湊上前問:“怎麼啦,慢慢說,別著急,出什麼事了?”
麥芒說:“小雪……草根出車禍了……”
牛紅問:“什麼?小雪出車禍和你有什麼關係呀,瞧你這個樣子。”
麥芒說:“有,有關係。我是想讓卡車停下,讓小雪下來,我要教訓教訓她,沒想到……”
牛紅有點兒緊張了:“和你有關係?怎麼樣,人死了沒有?”
麥芒臉色蒼白,語音發顫:“草根可能死了,小雪沒,沒有,怎麼辦哪?紅妹呀,快幫我出出主意吧。”
牛紅問:“許場長能不能管你?要是他管就好說了。”
麥芒回答:“現在很難說了!”
牛紅說:“他要是不管,真的死了人,你就得進監獄;就是不死,你也得上法庭吃官司。蹲幾年笆籬子。”
麥芒著急地說:“紅妹呀,到底怎麼辦呢?我怎麼也不能進笆籬子呀。快替我想想辦法吧!”
牛紅:“那可就麻煩了,要是他們再告你個有意陷害罪,就更毀了。叫我說,跑吧!”
麥芒問:“往哪兒跑呀?”
“我想想--”牛紅說,“你就跑到臨海市,找個小賓館先住下,換個手機,過幾天再和我聯係。要躲住,千萬別出來。”
麥芒急躁地問:“我的公司怎麼辦?”
牛紅說:“反正你的豆子都賣給霸王了,你廠子的機器本來就不轉了,躲躲風,看看情況再說。”
麥芒問:“要是期貨大豆到貨呢?”
牛紅很幹脆地說:“都是咱霸王公司的事情,那好說,有我呢,賬怎麼處理都行。問題嚴重了,我就幫你賣了,你幹得票子。”
麥芒臉上露出了苦笑:“好吧,紅妹,有你,我就什麼都放心了。”她說完扭頭就走,慌慌張張下了樓。
她剛走不一會兒,交警隊警車開到了賓館門口。兩名交警上二樓進了牛紅房間。
大個子交警問:“你是牛經理吧?”
牛紅回答:“是,你們有什麼事?”
大個子身後的交警問:“剛才麥芒到你這裏來了吧?”
牛紅說:“來了,怎麼?出什麼事兒了?”
大個子交警問:“她來這兒沒說什麼嗎?”
牛紅搖搖頭:“沒有,什麼也沒說,我這裏放著她一個小包,她說要去接待一位客戶,拿了包就急急忙忙走了。”
大個子交警說:“打擾了。”然後對身後的交警說,“走!”
急救車開到農場醫院門口後,草根被醫生推進了手術室,其他人都被拒絕在外了。小雪和受傷的司機被安排進了兩個病房裏。小雪這才感到心力交瘁,腦袋發漲,渾身酸疼。她靜靜地躺著,似知非知地任憑醫生給她量血壓,抽血化驗,塗著藥水,往左臂纏繃帶,最後開始打點滴。
許諾和魏思來慌慌張張到了手術室門口,問焦永順:“永順,怎麼樣了?”
焦永順說:“草根昏迷不醒,進了手術室;司機左臂骨折,小雪沒什麼大閃失,臉部和胳膊有點擦皮傷。不過,摔這一下子也夠戧。”
魏思來轉身說:“走,看看司機和小雪去。”
焦永順領著許諾和魏思來來到司機住的病房,司機躺在病床上,他們的親屬守護著。許諾說:“劉師傅,受驚了吧?”
司機說:“許場長,讓你擔心了,不幸中的大幸呀。”
許諾問:“照你觀察,麥芒是不是有意製造車禍。”
司機搖搖頭:“不像。她樣子很激動,看樣子是想讓我們停車,要說什麼。她見我刹不住車,來了個急打舵。要是想這樣製造車禍,除非她想死。看來不是。”
魏思來點點頭:“說得有道理。”
許諾笑著點點頭:“你很會安慰自己,有這種心態,你會好得快,注意休息吧。”
司機問:“許場長,關鍵時候看出來了,我想問句話,不知道妥不妥?”
許諾回答:“沒關係,你說吧。”
司機問:“看樣子,小雪和草根是在談戀愛嗎?”
魏思來瞧瞧許諾,對司機說:“這問題隻有問草根和小雪。”
許諾:“思來說得有道理。”
司機說:“許場長,即便不是戀愛關係的話,就是家裏的雇工,我看應該上電視、上報紙、開大會,好好表揚表揚草根。我可是親眼看見,什麼叫舍己為人了。要不是草根把小雪推到裏座,說不定什麼結果呢。”
許諾說:“劉師傅,你好好休息吧,我們看看小雪去。”
小雪在病房裏哭泣著要下床:“草根呢,我要去看草根--”
楊堅石、夏柳、焦永順等纏著小雪,不讓她下床。焦永順說:“小雪,冷靜點!草根在手術室呢!你這樣不好,影響別的病人呀!”
許諾和魏思來走了進來。
小雪忽地坐起來,怒不可遏的樣子說:“好啊,許場長,你來了,我告訴你,草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肯定饒不了麥芒。我明白,雖然你和麥芒打打鬧鬧,她畢竟是你妻子,你不準幹預這件事情的處理。”
許諾謙和地說:“小雪,冷靜點,請你放心,我會秉公處理的。”
魏思來說:“我敢打包票,許場長在處理這個問題上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楊堅石在一旁不滿地說:“許場長,給浸油廠交豆子我沒意見,我今天再告訴你,我就是不願意你參與和我們家小雪任何有關的事情,不願意你過問我的家事!”
許諾說:“老場長,對你來說,這是你們家的事情;對我來說,這是工作呀!”
楊堅石急得嘴唇發紫了:“工作也不讓你插手。”
魏思來拉一把許諾:“你就別吱聲了。”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來到小雪的病房說:“許場長,聽說你在這裏,很關心草根的傷情……”
許諾急著問:“怎麼樣?”
醫生說:“患者臉部、頭部五處受傷,顱骨有一處骨折,需要清創縫合,傷情較重,由於流血過多,正處在昏迷狀態。”
許諾說:“醫生,你們可要千方百計把草根治好!”
小雪問:“醫生,你說實話,不要緊吧?”
醫生說:“目前看,還沒脫離危險,準備實施手術搶救。”
醫生說:“許場長,我們場距城裏偏遠,做手術急需解決血源問題。”
許諾:“找院長來,馬上組織!”
車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農場各個角落,人們傳的更多的不是草根,而是小雪如何如何。
高新潮表麵同情,卻是幸災樂禍。在來賓館的門口遇上了邱菊,倆人匆忙進了牛紅的房間。
高新潮一進房間就說:“嫂子,不好了,出事了,小雪出車禍了。”
邱菊說:“大街上議論紛紛,都傳說是麥芒有意陷害的。”
“真的?我怎麼沒聽說呢--”牛紅故作驚訝的樣子說,“有可能呀,這叫奪夫之恨呀。我早就看出來了,麥芒對小雪那是火火的。”
邱菊不滿地說:“哎呀,火火的也不能這麼幹呀。”
高新潮說:“什麼能不能這麼幹,叫誰誰也受不了,還有比殺妻奪夫更可恨的嘛!”
邱菊斜一眼高新潮問牛紅:“紅妹,看見麥芒了嗎?”
牛紅回答:“沒有啊。”
邱菊問:“通電話了沒有?”
牛紅說:“也沒有,我打過一次電話,她關機,誰知道她躲到哪兒去了。”
高新潮說:“我打了好幾次手機,也都是關機。”
牛紅說:“一個小雪出點兒事,看你們急成這個樣子。該關心的關心,不該關心的就別瞎操心。咱們應該關心豆子的事情,豆款明天就到期了,你趕快組織人去油廠要錢,沒錢就拉豆子!不能含糊。”
邱菊說:“紅妹,現在亂成這樣子,出人命了,還好意思那麼催豆款嗎?”
牛紅說:“越亂套越得還款。一個小雪,就是死了,什麼了不起的。別說這麼個無名小卒呀,就是誰死了,地球也照樣轉。新潮,快去!”
高新潮說:“是,聽嫂子的。”
農場醫院獻血室裏擠滿了人,殷紅的鮮血正從許諾的血管裏流向輸血袋。
許諾問:“還差多少?”
護土回答:“起碼還需要800CC,就是草根需要的這種AB型血,獻血者中太少了。”
許諾說:“那就再來300CC吧。”
護士搖搖頭說:“不行,許場長,獻多了你身體受不了。”
魏思來在旁邊急得直嚷:“我是O型的,是萬能輸血者。”
護士說:“根據獻血法規定,O型血隻能給O型血的人獻血,不能混著用,現在已經不存在萬能輸血者這種說法了!”
魏思來瞧瞧許諾,吸了一大口粗氣,又深深呼了出來:“這麼說,我是幹著急呀。”
許諾獻完血來到辦公室。按著他的要求,那兩名出現場的交警已經在辦公室門口等候了。許諾打開辦公室門讓他們坐下,開口就說:“你們倆首先應該受到批評,麥芒一說是我的老婆,你們怎麼就放跑了她呢?!”
兩名交警回避許諾的目光。
許諾問:“那麼請你們實事求是地說,根據你們調查的證據和情況,這起事故,麥芒是屬於謀害,還是屬於意外傷害?”
靠許諾近的交警說:“許場長,根據我們了解的情況,麥芒去小雪家場院前接觸過牛紅。據牛紅講,麥芒去找小雪,隻是想出出氣,她事先也不會預料到會在下坡處遇到小雪。”
許諾聽著沒有吱聲。
另一名交警說:“根據現場的輪印表明--”他說著遞過一張事故現場圖給許諾看,“我們去找了小雪和司機,他們都證實說,麥芒開的車,曾在下坡處兩百米的地方稍停了一下,探出頭來擺手,是想讓小雪的車停下。小雪坐的大卡車正行駛在坡路最陡的地方,刹車來不及,卡車隻能繼續往下衝。麥芒見勢不妙,來了一個左打舵;卡車司機怕撞上吉普車來了個右打舵。車上裝的大豆已經超載,車輪壓到了路邊坡,借著車的顫晃力就翻了。”
許諾說:“這麼說,這是一件意外傷害事故?”
交警說:“我的判斷基本是這樣,有人的因素,但並不是故意的。當然,還需要麥芒交代,肇事前她的動機……目前看,攔車、超載都有責任。”
許諾說:“那你們就請求公安配合,抓緊找麥芒歸案。”
7
許言在家裏,在浸油廠財會室耍了一場又一場,自己出去到小飯館裏喝了點悶酒兒。一想,這麼要不行,還得靠軟的。他撅著嘴回家進了屋就問:“媽,我讓你和大哥再說說,你說了嗎?”
許媽媽火上房的樣子說:“還說呢,你大哥家出事兒了!”
許言問:“出什麼事兒了?”
許媽媽說:“哎呀呀--,你嫂子惹的禍。小雪坐在卡車上翻了車,聽說出了人命了,草根死活還不知道。你嫂子慌慌忙忙來找我……”
許言急忙問:“她找你幹什麼?”
許媽媽說:“你這話說的,還找我幹什麼?我不是她媽嘛,找我借點兒錢,說是要出去躲一躲。”
許言說:“媽,她有的是錢,幹嗎要和咱借錢呢,她借了能還嗎?”
許媽媽解釋:“你嫂子說,她的錢都買了期貨大豆,有一點存折放在小興安農場了,來不及。”
許言埋怨說:“哎!媽,你不該借呀,她淨裝洋相。我大哥是場長,誰敢惹她?小興安浸油廠不就是仗著我大哥變成了她個人的了嘛。你讓大哥把該我的錢還我,你瞧他怕這怕那,就是不怕惹你傷心,不怕他老婆這麼胡作。”
許媽媽說:“言子,別這麼說,你大哥不是別著勁兒要和你嫂子離婚嗎?這回是把你嫂子叫住了,你嫂子也讓我和你大哥說說呢。說這事平了以後,她一定能好好待你大哥,哎--這些鬧心的事情,我都說不過來了。”
許言不相信的樣子說:“是狗改不了吃屎,再說要離婚了還管什麼?!不用管她!”
許媽媽說:“不許這麼說,一天不離也是我的兒媳婦。”
許言說:“這回可能能離成,聽說小雪這一腿在我大哥身上插得不淺。”
許媽媽連連說:“不能,不能,還是早了。我碰上小雪問過她,小雪說根本沒那回事兒!”
許言說:“那是啥時候的事兒,就是自打大哥來雁窩島當場長以後,特別是後來又交豆子,人家都親眼看見他倆……”
許媽媽急忙追問:“看見他倆怎麼啦?”
許言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媽,你就別管他們那些事兒了。抓緊找找大哥幫我要那點錢,你再不給我說,我就不聽你的了。我豁出錢不要了,把倉庫扒了,也不能容他這個六親不認的家夥!”
許媽媽說:“淨說傻話,言子,快和我說小雪和你大哥怎麼啦?”
雁窩島農場醫院的病房裏,小雪躺在病床上,臉下側抹著藥水,左胳膊也纏著白繃帶,正在打點滴,眯著眼睛。
楊堅石坐在她身邊帶氣的追問:“小雪,你說實話,照你看,麥芒是不是有意傷害?你要是認準了,我告她去!”
兩名幹警站在楊堅石身旁。
坐在床邊上的幹警問:“小雪同誌,我們是依法辦事兒。你看到的,判斷到的,都可以說,不要考慮什麼關係,不要有任何雜念和顧慮。”
楊堅石說:“對,小雪,幹警說得對,你就實話實說!”
小雪急躁地搖搖頭,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躲開!躲開!”
楊堅石對兩名幹警:“那,你們先走吧,讓她安靜安靜再說。”兩名幹警走了。
草根躺在擔架車上,被推出手術室。
許諾等人已經在手術室門口等了好久,許諾上前問護士:“護士同誌,怎麼樣?”
護士說:“傷情嚴重,仍在昏迷不醒。”
許諾等跟著擔架車進病房,被護士攔住了。
草根被安置在病床上以後,一直昏迷不醒。夜深了,護士、小雪和楊堅石在旁邊,楊堅石端著一杯水送到草根的嘴邊上,輕輕地呼喚著:“草根,你醒醒。”草根頭部纏著繃帶,慢慢睜開了眼睛。小雪眼淚汪汪地呼叫:“草根,草根--”
草根點點頭,輕輕閉上了眼睛。
小雪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呼叫著:“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