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從草根住進醫院以後,楊堅石就像得了病似的打不起精神。受小雪的委托,魏思來三天兩頭來和楊堅石坐坐。吃完早飯,魏思來剛進了門和楊堅石對麵坐下,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楊堅石抬頭看時,人已經進了屋,急忙迎上去:“馬老大。”
馬老大的妻子攙著他:“老場長,家裏有點事,來晚了一點。”
“老場長--”馬老大說:“等得急了吧?”
馬老大的妻子艾野說:“要不早該到了,我去火車站退了兩張車票。”
魏思來在一旁問:“打算出門呀?”
馬老大說:“前幾天,小雪給我拿了醫藥費和路費,非讓艾野領著我去北京治眼睛。我提前訂的票,是明天的。出了這麼大事兒,我還能走嗎?”
楊堅石點點頭:“那就緩幾天再去吧。”
魏思來說:“老馬,快坐吧,老場長找咱倆來幫著商量個事兒。”
馬老大和妻子坐下後,楊堅石說:“通過這次車禍,我是看出來了,草根對小雪那是一百個好了。小雪對草根就是不吐口,也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昨天晚上我話趕話透露了透露她,她還是不給我個態度!你們說愁不愁死我!”
馬老大笑笑說:“這你愁啥?”
楊堅石話語裏有些急躁:“老馬,大街上說什麼的都有,你是還沒嚐到這滋味,家有三十歲出頭的姑娘不出嫁,當老的能不犯愁?”
“我也聽著一些,”魏思來說,“老場長,我了解了,都是讓麥芒攪和的。社會上那些傳言都是捕風捉影,瞎胡扯,你就別信了。我和許場長談了,人家對小雪根本就沒那個念頭。”
“有一點很準,”馬老大說,“許場長,他兩口子要離婚的風可是傳的挺厲害。”
魏思來說:“許諾專門和我談過,那是一步一步走向必然了,並不是因為調到雁窩島又和小雪有接觸。”
楊堅石急躁地說:“不管怎麼說,許諾和小雪有過那麼一段,他倆又吵吵離婚,再說……”
魏思來說:“老場長,再說什麼,小雪這次交豆子,同意緩期兌現豆款,不都是你同意的嗎?”
楊堅石說:“哎,交豆就交豆唄,還款的事情緩期就緩期,他倆在沒人的地方瞎湊合個啥……要是真沒那事兒,值嗎?我一說小雪,她就和我發脾氣,弄得我心裏亂亂糊糊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呢。我請你們來,商量商量,幫我做做小雪的工作……”
“老場長,想得對,”魏思來說,“倒是真應該和小雪好好談談,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馬老大說:“老場長,思來,老場長的心情我理解。談談,了解了解應該。我倒想,我們都不要幹預太多了。再說,孩子大了,肯定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打算,就是幹預也不見得奏效--”
楊堅石問:“老馬,你的意思是--”
馬老大說:“我的意思就是讓他們順其自然。”
楊堅石口氣裏帶火藥味兒了:“順其自然?要是順到許諾那邊去了呢?”
馬老大倒很輕鬆:“去就去唄。”
艾野埋怨說:“老馬,別這麼說話,好不好?”
“老馬,照你這麼說,”楊堅石不高興了,“那,我還能在這個家裏待嗎?”
馬老大說:“怎麼就--”
楊堅石截住他的話:“當初他們在大學的時候,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學生,我就死活不同意。現在又弄一塊去了,許諾是場長,孩子都那麼大了,一個二婚的,我這當爸爸的還有臉嗎?再說了,草根那頭,小雪怎麼交代呀?”
馬老大說:“老場長呀,你這方麵的腦筋該換一換了……”
“換不了,這個腦筋我是換不了!”楊堅石說,“要是小雪和草根,那順理成章;要是她不聽我的,和我擰著勁兒幹,非和許諾不可,我就不在這個家裏待了……”
魏思來說:“老場長,我不是和你說了嘛,我探過許諾的底兒,人家根本就沒那意思--”
“沒那意思?”楊堅石有點忍無可忍的樣子了。“他老和小雪湊合啥,啊?啊?你說說--”
艾野說:“行了,行了,咱們都好好說,慢慢說,不行嗎?”
朝陽緩緩升起來了,溫柔的光芒透過玻璃,灑到了草根的病床上。不刺眼睛,更沒有熱曬的感覺,那樣溫馨,讓你感到舒服。草根已經清醒了,疼痛勁兒也已經過去了,他床頭上墊著被仰坐著,卻並不瞧對麵坐著的小雪。
小雪說:“草根,我非常感激你。”
草根不冷不熱,還帶著酸溜溜的味兒:“感激是應該的,讓誰誰也得感激,你可不要以為我是在用生命追求你。”
“先不說這個,”小雪說,“我已經發現了你的性格,發現你對愛情的性格。”
“什麼?”草根問,“發現了我對愛情的性格?”
小雪點點頭:“是。”
草根開始直視小雪:“能不能說說讓我聽聽。”
“我今天要說的就是這個,”小雪說,“當你喜歡我,又知道我和許諾再不能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毅然放棄了留在省農科院的機會,來到了我的家庭農場……”
草根怕小雪曲解了自己,接話說:“但,這並不盲目。我的愛情觀是感覺加實踐。你不應該否認,在接受我來你農場時,你也有愛我的意思。在我們的工作和愛情交織的實踐中,又闖進了許諾,你現在也不應該否認。你又舊情萌發,當然,倒不一定那麼堅定。”
小雪愣愣瞧著,不吱聲。
草根目光直逼小雪:“對嗎?”
小雪沒有正麵回答:“我很痛苦。”
草根毅然說:“所以,我的感覺發生了變化,實踐也就該終止了。”
小雪神情恍惚地要去擁抱草根。
草根:“噓--”然後指了指門外。
小雪問:“能離開我的農場嗎?”
草根回答得讓小雪出乎意料:“還沒想,先不說這個。”
小雪含著眼淚說:“草根,想說什麼,你隻管說。”她說完去掩飾擦淚,倒了一杯水,遞給了草根。
草根說:“我應該向你說明的是,我反對你把豆子廉價賒給油廠,絕不是反對你支持許場長,也絕不是魏思來批評我的什麼‘愛情小心眼’、‘當個體不講政治’。”
小雪問:“魏思來批評你了?”
草根坦率地說:“我的原則是,送就是送,那不是物資上的送,那是道義上的送。賣就是賣,那是市場價值的體現,我不願意搞這種不倫不類的東西……因為市場經濟的核心就是競爭。”
“你可能還不大理解北大荒,不大理解北大荒精神--”小雪說,“草根,我這麼說你別生氣,這不叫不倫不類,是一種精神呀。”
草根說:“我知道你這種精神了,包括和許諾!”
小雪激動了:“草根--你--”
草根一閉眼睛:“我累了,腦袋有點兒發漲……”他說完猛然閉上了眼睛。小雪再怎麼叫,怎麼說,草根就是個沉默,有些像死人,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她由激動漸漸變成冷靜,呆呆地瞧著草根,混濁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滴落著,滴落著……
2
這些天來,許諾可謂是忙得腳打後腦勺,何止是大豆款這一件事呀。不知怎麼的,他倒覺得這種生活很有意義。每解決一個難題,每給老百姓辦一件滿意的事情,那疲勞中的快樂,是其他人所體會不到的。早飯後來到辦公室,剛打發走那些來訪、來請示工作和辦公的人,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許諾接電話,聽了幾句,高興地說:“什麼?中國視覺第一行動?免費治療白內障。噢,噢,我們場就有三百多人……需要點基本費用,好說,好說……”
他剛把電話放下,李一農走了進來:“許場長,中國殘聯的同誌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寫的信他們收到了,要首先在咱們這兒邁出第一步--中國視覺第一行動!”
許諾高興地說:“好哇!這是大好事兒呀!”
李一農說:“大好事是大好事,這筆基礎費用也不少啊。手術中的點滴消炎、藥品敷料、雇大客車接患者到場部醫院,手術完還需要五六天的觀察治療。我粗算了一下,一個人也得千兒八百的。”
“這麼算不就便宜多了,”許諾說,“我打聽了,到北京做一次這樣的手術,不算來回路費,就得五千多元呢。”
李一農說:“那倒是,不過,三百多人這三十多萬到哪兒去弄呀,我問了,財務處的錢就隻能給職工開三四個月的工資了。”
“治病要緊,再說這是個機遇,不能錯過。”許諾說,“就先用這個錢墊上!工資的事情好說。”
李一農說:“那也不夠。”
“這樣--”許諾說,“把管理費、接待費統統拿出來!”
李一農說:“要是這樣,恐怕連你坐的車的車軲轆也不能轉了。”
許諾態度很堅決:“不轉就不轉,我可以走著走,騎自行車,治病要緊。機會難得,難得人家全國殘聯這麼重視我們的去信,還起了名字叫‘中國視覺第一行動’,你去財務科看一下,還有多少錢,一定要安排一下這件事情,至於機關幹部工資發不出的問題,我來開會解釋!”
李一農說:“哎呀,我的場長同誌,你真是身上虱子多了不覺癢。欠豆款的事情還沒解釋利索呢,弄不好,群眾會有意見的。這種和工傷貼不上大邊的事情,花這麼多錢,群眾會有意見的。”
“有意見?如果把這些人都看成自己的親人就沒意見了,有良知的人都不會有意見!”許諾說,“我肯定都能解釋好,要是不夠就和浸油廠先借一點。”
李一農說:“這樣好嗎?”
許諾說:“有什麼不好的,咱們怎麼能欠老百姓的錢?給老百姓治病,這就夠晚的了,怎麼欠機關幹部點工資晚幾個月開就不行了?快去吧。”
李一農見許諾態度非常堅決,默默地走了。
許諾的目光隨著李一農的身影剛下樓梯,手機響了,一看顯示是長途,北京來的電話,急忙接起來,驚喜地說:“噢,小靚!”
小靚爽朗地說:“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愉快!”
“我都忘記了,”許諾說,“還是我的女兒心細,想著爸爸,謝謝你了!”
中國農業大學校園內師生們穿梭往來。跑跳嬉戲,笑語歡聲。在校園一角,小靚拿著手機越說越高興:“爸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一篇論文寫完了初稿,受到了老師的誇獎,算是獻給爸爸的生日禮物了!”
“太好了,”許諾說,“對爸爸來說,女兒的好成績永遠是最珍貴的禮物!”
小靚在小樹林裏漫步著:“爸爸,我聽說,你要在雁窩島農場建一個大豆深加工龍頭企業,有這事嗎?”
許諾說:“有呀。”
小靚問:“爸爸,能行嗎?”
許諾回答:“沒問題。”
小靚說:“爸爸,在你的眼裏,什麼都是沒問題。對了,我們班新來了一名美國留學生,說他爸爸在臨海建了一個世界上最先進的大豆加工廠。要是需要,他可以讓他爸爸幫助你!”
許諾問:“小靚,是不是霸王集團呀?”
小靚回答:“是,是叫霸王集團。爸爸,你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呀?”
許諾說:“其實,爸爸這方麵的消息不怎麼靈通,這消息是硬往我耳朵裏鑽的呀。”
小靚說:“爸爸,需要他們幫你什麼嗎?需要幫助的話,我看問題不大,這個美國留學生待人可熱情了。”
許諾笑笑說:“好啊,需要的時候我給你打招呼。”
這時,美國留學生海斯特跑過來,小靚說了聲:“爸爸,我有事了,有空兒再給你打電話,拜拜。”隨著話音落下,她關了手機,海斯特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用不是很熟練的漢語:“許小靚,今天下午課後,我請你吃麥當勞,好嗎?”海斯特是一名非常漂亮並帥氣的美國男孩兒。
小靚瞧著他笑笑,搖搖頭說:“不去。”
海斯特向前走兩步說:“許小靚,我真的很喜歡你,答應我吧?”
小靚臉紅了:“你為什麼要追求我們中國的女孩子呢?”
海斯特說:“喜歡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喜歡就是喜歡。”
小靚跑了:“不行,不行。”
海斯特追著喊:“許小靚,許小靚……”
3
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這幾年,在農場發生的諸多變化中,其中有一條非常明顯,那就是早晨起來,不再是家家房子炊煙,不少家都來各種小飯店吃早飯,還引用了城市名詞兒,流傳起來了“吃早茶”的說法,因此應運而生的粥鋪、小吃鋪,大餜子鋪比比皆是。
魏思來正在一家叫北大荒大餜子店裏悶頭喝豆漿、吃大錁子。一抬頭,發現許諾走了過來。
魏思來站起來問:“怎麼沒在賓館吃呢?”
許諾說:“一是時間還早,二是我時間長了不來一頓北大荒的豆漿、大餜子,肚子裏總像缺了點兒什麼似的。”
肩搭白毛巾的老板一聽,高興地走過來說:“這位老板是來我們這裏辦事的吧?”
許諾點點頭。
老板說:“你這話算是說對了。北大荒的豆子,長在黑油油的土地裏,是全世界頂尖的綠色食品。你千萬不要著急往肚子裏咽,嚼一口大錁子,喝一口豆漿,慢慢嚼,慢慢品,那豆味兒和油香糅在一起,有營養不說,比北大荒的牛羊豬禽肉、比山裏的飛禽走獸可都有滋味,號稱北大荒第一香!我們的老場長,天天都離不了這豆漿!”
許諾和魏思來麵對麵坐在了小餐桌旁說:“哦,有意思,師傅,你是什麼地方的?”
老板回答:“八隊的,我們八隊人多地少,到場部來做點小買賣,維持生活。”
許諾問:“生意怎麼樣?”
老板說:“這話這麼說吧,比種地掙錢。”
許諾問:“師傅,我還真聽說過八隊的土質不錯,大豆長得好。再聽你這麼一說,我不等吃,口水就出來了!”
老板說:“要是這樣,歡迎你每天都來,我給你優惠。”
許諾說:“謝謝!”
老板問:“老板,要幾根餜子?”
許諾回答:“四根課子,一碗豆漿。”
老板衝著廚房裏大喊:“四--根--錁--子--,一碗漿子--”
廚房內應聲:“來--嘍--”
老板笑著打個招呼,又去招待幾位新來的客人了。
魏思來說:“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許諾接過服務員端來的漿子碗,用筷子夾起餜子咬一口:“什麼事兒?”
魏思來悄悄地說:“我可真服你了。過去,隻知其名,不知其人。我算是看透了,你是什麼事情火燒眉毛都不著急呀。你算算,今天是--”
許諾瞧瞧前後:“噓--”
鄰近一張小餐桌上兩個男子在說話:
“你說今天能兌現欠咱們的大豆款嗎?”
“反正是今天到期了,新來的許場長叫板叫得那麼硬,還能說了不算?”
“快吃,咱可別去晚了。”
“得吃飽點兒,不一定等到啥時候呢。”
許諾忍不住向那兩個人望去,與那二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那兩個人衝魏思來招手笑笑,邊用紙巾擦著嘴,走了。
許諾說:“思來,抓緊吃,陪我到浸油廠看看去。”
魏思來悄悄地說:“你葫蘆裏裝的到底是什麼藥呀?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是挺大一筆錢呀!再不說,都要把我悶出病來了。”
許諾笑笑說:“知道,出門我再和你說。”
魏思來:“好吧。喂,對了,受你的委托,我自己去醫院了。”
許諾問:“小雪的情緒怎麼樣?”
魏思來說:“我看還好,就是老場長對你太有成見了,還有草根。”
“我理解他們,”許諾苦笑一下說:“我知道,不是一兩天了,小雪沒說什麼吧?”
魏思來搖搖頭:“沒有,你讓我帶的水果,我瞧他們不注意時,悄悄和小雪說是你送的。要是明說,草根、老場長還不和我拚命呀?”
“叫人哭笑不得呀。”許諾又苦笑一下,“正常的事情不能正常辦。”
魏思來吃一口餜子說:“眼下疙瘩解不開,他們不理解你,等理解了就好了。我一再說你和小雪沒那事兒,草根隻是苦笑,什麼也不說。”
許諾說:“人哪,被人誤解,又解釋不清的時候,心裏最不是滋味了。”
魏思來說:“你真的不會心裏一套嘴上一套吧?”
許諾尷尬的樣子:“瞧你把我看的!走,到浸油廠去!”
魏思來說:“要是這樣,我可就要給草根轉彎子,使勁給他倆撮合了。”
“沒問題,你就大力度撮合。”許諾說,“隻要小雪同意。”
倆人吃完,肩並肩,一邊議論著,不緊不慢地朝浸油廠走去。
這時,楊堅石從草根的病房走出來,也在不緊不慢地走向浸油廠。他一到廠門口,老劉頭從收發室走過來:“老場長,姑爺怎麼樣啊?”
楊堅石帶有埋怨的口氣說:“老劉頭,叫什麼姑爺姑爺的,別瞎說。草根有驚無險,手術做的不錯,揀了條命。腦袋上縫了幾針,左胳膊傷了點兒,就是流血過多,體弱,養些日子就好了。”
“你這輩子積德,修得好,”老劉頭說,“好,這就好,你養個好姑娘,又找個好姑爺,有福呀!”
楊堅石說:“福在哪裏我還不知道呢!”
老劉頭說:“怎麼,小雪和草根的事情還有問題?”
楊堅石自知說不清楚,有意回避:“先不說這個,這大豆款的事情你聽說點眉目沒有?”
“你當過場長,接觸上頭容易,我還想問你呢!”老劉頭說,“哎呀,你問我,還不等於問我的後腦勺子!”
楊堅石說:“我不尋思你成天在油廠,有消息就能先聽到嘛。”
老劉頭說:“老場長,咱倆是多年的老夥計了,對你不外,說句老實話吧,我成天在油廠,聽到的打聽豆款的不少,傳你家的新聞可是老鼻子啦!”
楊堅石一下子板起了麵孔:“是不是有人往我老楊頭腦袋上扣屎盆子?”
老劉頭說:“不管說啥我是不信,你老場長啥樣人我知道。對了,高新潮那小子聽說你對新來的場長有意見,讓我捎信兒串聯你,一起鬧豆款呢!”
“說句老實話,”楊堅石說,“我是對許諾和小雪的事情有點意見,但來到雁窩島他幹的事兒我讚成,一碼是一碼。他高新潮是哪一溜子的,攛弄我和他們弄事兒,瞎了眼!”
老劉頭說:“老場長,我知道許場長為啥這麼拚命地冒險收豆子了,是為了保住咱這廠子呀,咱這廠子可是你建起來的呀。要是一旦大豆款一時籌措不到,咱們不能讓高新潮那幫人鬧事兒,你可幫助壓著點兒呀!”
楊堅石歎口氣:“唉,怎麼說呢,事兒倒是這麼個事兒,有魏思來整了那麼一套,他許諾再整這麼一下子,把老百姓的事情都弄夾生了,工作就更不好做了。”
老劉頭點點頭:“是,是,我知道。那你也得幫壓著點兒,夾生了,你再給它弄熟了嘛!上回你往地上一躺,高新潮那幫小子不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