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咆平壤-9(2 / 2)

仔細看看,胸前繡的是鷺鷥……那應該是正六品才是。不過,不是正五品以下文武官員無資格進帳議事嗎?所以,無論是其文官的打扮,還是較低的品級,都讓唐衛軒頗為不解。

聯想到自己雖然品級不夠,但是也被點名叫來了。難道,此人也是如此?莫不是還有什麼特別機密任務……

“休靜大師。”忽然,李如鬆的聲音,打斷了唐衛軒的遐想。而且,這次李如鬆的聲音,明顯讓唐衛軒感到有些不適應。

李如鬆平時對待明軍將領也罷,朝鮮軍將領也罷,基本都是呼來喝去的語氣。唯有對休靜大師,語氣明顯多了些客氣與和藹。

“貧僧在。”休靜大師緩緩站起身,雙手合十道。

“吳惟忠!”果然,李如鬆再叫吳惟忠時,絲毫沒有客氣可言。

“末將在!”

“近日已查明,平壤城以北的牡丹峰上,尚有一部倭軍。這牡丹峰不僅是這一帶的製高點、可以俯瞰整個平壤,特命你二人各領所部三千人、於明日辰時即開始攻擊牡丹峰。務必於後日全軍總攻前,拔掉城外的這顆釘子。”

“貧僧領命。”“諾!”休靜大師和吳惟忠各自領命道。

唐衛軒忽然明白了些,李如鬆沒有貿然進攻,或許就是因為這一兩日先是親自仔細觀察了倭軍的兵力分布。按照當時桂月香所獻的城防圖上所標注。倭軍大部是在城裏,但是也有兩千倭軍是負責守衛城北的製高點——牡丹峰。有了這兩千人在城外,明軍便無法從西麵全力攻打,因為牡丹峰上據險而守的倭軍隨時可以從北麵衝下來,在明軍的側翼插上一刀。所以,欲取平壤、必先取城北製高點牡丹峰,這個道理唐衛軒也非常清楚。

“夏衍!”

“下官在!”李如鬆話音剛落,坐在角落的那個六品文官隨即起身答應。

“攻下牡丹峰後,就輪到你了。”李如鬆神神秘秘地說道。

“提督大人放心,下官明白。”這名叫夏衍的文官,微微一笑,躬身拱手道。

“唐衛軒!”正不明所以,猜想著這夏衍的身份和使命之時,忽然被叫到了自己的名字!

“卑職在!”唐衛軒趕緊挺身出列、拱手聽令。

“命你率所部錦衣衛,護衛夏衍所部,不得有誤。”

“諾!”唐衛軒本能地就朗聲領命。不過,心裏麵卻是一片模糊:這夏衍到底是做什麼的?為何還要單派一小隊錦衣衛護衛其左右?而且,若是護衛,總該有個幾十上百人吧,可自己手下就二十來號人……盡管根本沒弄懂李如鬆的意思,但是唐衛軒也不好多問,隻能先答應下來。想必,李如鬆這麼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牡丹峰乃此戰勝負關鍵。但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所以……有勞幾位了。”李如鬆說到這裏,居然起身向著休靜大師、吳惟忠、夏衍和唐衛軒四人拱著手,輕輕施了一禮。

四人趕緊各自回禮,繼而領命退出了大帳。

“三位天朝將軍,可否到我帳內一敘?”休靜大師忽然對著三人道。

“在下也正有此意。”吳惟忠隨即拱手回道。

見吳惟忠如此,夏衍和唐衛軒自然也是點頭答應。畢竟,攻打牡丹峰雖是休靜大師和吳惟忠兩人的任務,但和夏衍、唐衛軒二人也不無關係。

休靜大師施禮後,隨即引著三人往僧兵們的營帳而去。

路上,唐衛軒偶然發現,吳惟忠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眉間隱隱有不少憂慮之色。

聽說這吳惟忠本是義烏人,年輕時正碰上東南倭患猖獗,恰逢戚繼光在義烏招兵,於是誌願參軍,成為了最初的那批赫赫有名的戚家軍的一員,此後不斷積累軍功,一直從普通士卒一路升到了參將。現在雖然擔任薊鎮參將、駐地在京師附近,但手下依然是當年那批戚家軍傳承下來的家底,多是南方人。

唐衛軒也恰巧見過幾次其所部的操練,雖然其屬下官兵的身材與體質看起來略遜於北方士卒,但是一樣也能從那號令一致、整齊劃一的隊伍中,一窺當年那支聲名震天下的戚家軍的遺風。盡管,到了真刀真槍的戰場上,其戰力究竟幾何,尚不得而知……

不過,照理說,戚家軍也是打倭寇起家的,現在麵對的倭軍豈不是正好可以讓吳惟忠重新光耀昔日的榮光?隻是為何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等等!唐衛軒忽然回憶起,方才李如鬆那不太合常理的舉動。一貫氣勢壓人的李如鬆為何會恭恭敬敬地拜托幾人……?

唐衛軒一邊跟著大家一同往朝鮮僧兵們所駐紮的營地而去,一邊用餘光望著吳惟忠,仔細想了想。

似乎,隻能有一個解釋:這牡丹峰,當真是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足以讓攻方死傷慘重、甚至流盡最後一滴血的鬼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