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好奇地抓住她,問她為什麼總是看我。她仰起天真的笑臉,告訴我:“老師,我不知道美麗的天使長的是什麼樣子,可我相信,天使一定和老師是一樣的。所以,我看著老師,就是看著美麗的天使。”
我激動地把她攬到懷裏,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小辮,眼角一陣灼熱。
向一棵樹道歉
那個周末,作為一家公司總經理的傑克,駕駛著奔馳車急匆匆地趕往渥太華,他要去見一位美國來的投資商,期望能夠得到一筆急需的資金支持。一路上,他的大腦都在不停地旋轉著,想象著這次重要的會麵後,可能會發生的種種情形。
在一段狹窄的山間公路上轉彎時,他的車差一點撞上迎麵呼嘯而來的一輛大貨車,巨大的慣性把他的車推下了公路,車撞倒一棵杯口粗的樟樹上,停了下來。
那輛大貨車根本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還好,及時打開的氣囊,沒有讓傑克受一點點的傷。他走下車來,看到那棵樟樹幾乎被車攔腰撞斷了,半截樹樁與撞斷的部分,隻連著一點點的皮。
“可憐的朋友,你一定很疼吧?實在對不起。”傑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斷裂處,慢慢地把躺在地上的樹扶起來,用隨身攜帶的膠帶固定住。隨後,他又從附近找來幾段枯木,給斷樹做了一個環形的支撐架。
“抱歉,讓你受苦了,願上帝保佑你度過這一劫難。”傑克又用一塊幹淨的準備用來擦車的布,為樟樹包紮了一下傷口。
耽擱了一個多小時後,傑克緩緩地啟動車子,繼續趕路。
沒走多遠,傑克忽然想起一本書裏介紹過接上斷樹的注意事項,感覺剛才自己用膠帶緊緊纏繞斷口的方式,有些不妥。於是,他趕緊調轉車頭,往受傷的樟樹那裏趕。
這時,投資商的電話響了,他抱歉地說恐怕要遲到了,因為有一棵受傷的樟樹需要他。投資商困惑地問他,難道一棵樟樹比幾百萬美元的投資更重要嗎?他認真地說:“一樣重要。”
“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投資商在那邊嘟囔了一句。
細細的雨絲毫無征兆地就飄了起來,傑克擔心又加重了,他不知道雨會不會大起來,受傷的樟樹能否挺得住……他開始責怪自己開車有一點兒走神,傷害了那棵無辜的樟樹。
解開那密不透氣的膠帶,他找來一些枯草編成繩子,一圈一圈地纏繞在樟樹的斷口處。每纏一圈,他都輕輕地道一聲“對不起”,仿佛樟樹的疼痛已一股股地湧進了他的身體。
等到他趕到渥太華時,那位投資商已經離開了。一筆對公司發展至關重要的資金沒拿到,他的確感到有些遺憾。可是,一想到那棵受傷的樟樹,傑克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又立刻打電話向一位植物研究所的朋友請教,按著朋友的指點,他再次對受傷的樟樹做了細致入微的護理。
三天後,他又專程趕到樟樹那裏,陪著那棵樟樹默默地坐了好長時間。
公司的流動資金極度短缺,傑克心裏特別著急,他四處奔波,尋找解決的辦法。可是,他始終放心不下那棵受傷的樟樹,仍擠時間趕遙遙的路去看望它。看到遭受重創的它一天天地好起來,他心裏也輕鬆了許多。
他和那棵樟樹的故事,不經意間被一位記者知道了。在接受采訪時,他依然麵帶愧疚地坦言:“我要向誠懇地那棵樟樹道歉,是我的不小心讓它受了傷,承受了那麼多的痛苦。”
那位投資商知道了他那天失約的真相,特意打電話給傑克,說願意向他的公司投資,因為把資金投給像他這樣具有仁愛之心的經營者特別放心。傑克的公司也由此受到了世人更多的關注,公司經營得更加紅火起來。
當朋友向我講述這個故事時,他的眼睛裏滿是讚歎。的確,能夠向一棵受傷的樹道歉,為樹的疼痛而心疼的人,其心靈該是怎樣的柔軟,其情感該是怎樣的細膩啊?以這樣的心懷為人處世,自然會贏得無數的敬重和賞識。
每一天都要幸福地舞蹈
她是那兩條街道的保潔員,她個子不高,也不漂亮,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我每天晨練時,都能看見她忙碌的身影,我不知她幾時開始的清掃工作,也不知道她幾時結束。更多的時候,我隻看到她舞動一個長把的掃帚,像舞動一支如椽大筆,從街道這端舞到那端,一絲不苟,將那些散落的廢棄物聚攏起來,然後再將它們一車車地清理幹淨。
忙碌完了,她會順著街道走一個來回,像是欣賞自己得意的作品,她的目光再次打量一番剛剛清掃過的街道,看到不知哪位剛剛扔下的一團廢紙或一個煙頭,她會彎腰撿起,把那微小的缺憾輕輕地彌補。
從春到夏,從秋到冬,她是我熟悉的最早迎接晨曦的人,她似乎對那份工作很喜歡,也很珍視,我從沒看到她偷懶的時候。她那份一絲不苟的認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曾多次在寫作課堂上講起她,講她大口罩遮不住的笑容,講她從不抱怨的好脾氣,講她總是熱情滿懷地對待那似乎單調而乏味的工作。
那個夏日的夜晚,我終於完成了一項繁重的教材編寫工作,難得有閑暇和情致,我決定到街上走走,看看城市的夜景。不知不覺間,一陣歡快的舞曲,將我引向那個開放的公園。柔和的月光撒在那塊不大的空地上,一大群人圍攏在一起正翩翩起舞。他們大多是中老年人,其中也不乏白發蒼蒼的老者。
我停下來,悠然地欣賞著大家輕盈的舞姿,心中感慨著生活的舒心愜意。忽然,我的心一顫――哦,她也在跳舞,每天早早起來忙碌的保潔員,換了一件紅色的短衫,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正伴著歡快的旋律,搖晃著柔軟的身子,盡情地舞蹈著。
一曲結束,她站定,用手臂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等一支舒緩的樂曲想起時,她竟變成了領舞者,站在眾人前麵,引領大家做一套優美而複雜的健美操。她做得那麼認真,那麼投入,一揚首,一展臂,一旋轉,一彎腰,每一個動作都那麼輕鬆、自如,仿佛是一位專業的舞蹈教練。我一時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美麗的舞者,難道真的是我平素所見的那個揮舞掃帚清掃街道的她嗎?
我又走近一些。果然是她,一點兒沒錯。她也發現了我,衝著我微微一笑,打了招呼。
我好奇地問一位坐在一旁歇息的老大爺,問他是否認識她,老大爺爽快地告訴我:“她姓樂,常來這裏跳舞的人,沒有不認識她的,許多人都是跟她學會跳舞、學會做健美操的,這裏的人都管她叫樂老師。”
“樂老師?她不是保潔員嗎?”我不無困惑地問老大爺。
“沒錯,她是一個保潔員,聽說工作還挺辛苦的,可她特別喜歡跳舞,幾乎每天晚上,都來這裏帶領大家跳舞,真是活得有精神。”老大爺嘖嘖地讚賞著。
“其實,她也挺不容易的。”旁邊的一位老大娘插話道。
“是不容易,每天都要起早掃大街,那活兒又髒又累的。”我感慨道。
“累一點兒倒沒啥,你不知道,樂老師掙錢不多,還要照料一個二十多歲的癡呆兒子。”老大娘向我爆出一個令我吃驚的信息。
“她還要照料一個癡呆的兒子?”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到樂老師還那樣不幸。
“沒錯,你往那邊看,坐在那個石凳上傻嗬嗬地拍巴掌的那個小夥子,就是樂老師的兒子,聽說是先天性的癡呆,她每天都帶著他來跳舞。”順著老大娘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樂老師癡呆的兒子。
“我還聽說,她去年做了一次大手術,割掉了一個很大的腫瘤,幸好是良性的。”老大爺又向我介紹道。
“哦,那麼多的不幸都降臨到她頭上了,她的工作還那麼辛苦,可是,她還能如此快樂地跳舞,真是令人敬佩。”我不禁對她肅然起敬。
“樂老師說過,有很多事情是她不能改變的,她能改變看事情的心態,既然愁眉苦臉是一天,快快樂樂也是一天,那麼,何必要在不幸上撒鹽呢?她要每一天都幸福地舞蹈。”老大娘說出了樂老師如此達觀的原因。
“每一天都要幸福地舞蹈”,望著被眾人簇擁著幸福起舞的樂老師,我輕輕地重複了一遍,心靈似被什麼猛地扣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了帕斯卡爾的那句名言――一人是一根會思考的蘆葦。沒錯,因為懂得從苦澀中咀嚼甘甜,懂得從艱辛中品味富足,懂得為心中憧憬的幸福起舞,平凡的樂老師,用靈動的舞姿,舞出了令我們眩目的美麗,舞出了令我們向往的美好。
美善的花靜靜地開
又是歲末,又是祝福紛揚的季節。
夜色很晚了,天空中飄起了細細的雪花,她推起那個用鐵皮桶改製的烤爐,慢慢地朝家中走去。她在那個街口賣烤地瓜,已經好多年了,生意不好不壞,勉強能維持溫飽的生活。